眼见两人没有回答,萧然又慢悠悠开口,“你们平日里便是这样议论上司?”
林珑暗暗腹诽,自己可是什么话都没有说,看样子是记恨上两人背后说他萧阎王了。
燕小六已经有些站立不稳了,“大人恕罪,卑职知错了。”
萧然慢条斯理的用白色的帕子擦了擦修长的手指,“错哪了?”
“卑职不该妄议大人是非,不该以权压人。”
萧然轻轻一笑,“就这些?”
燕小六不解,用余光看了看玲珑,示意她补充。
林珑无奈,“他不该在没有确切证据下便说要将人屈打成招。”
萧然望了眼林珑,失笑,“你倒是将所有责任撇的一干二净,也太没有义气了些。”
这是赤裸裸的挑事啊!
林珑眼角扫向燕小六,果然见到燕小六眼中藏着不悦。
她忙道:“大人明鉴,燕小六说的并没有错,那刘氏绝对有参加谋害刘家家主的嫌疑,在她死不承认的情况下,略微动刑也是惯例。”
萧然双眉轻挑,“就凭你们的臆测?”
这是成心找茬啊,林珑一个深呼吸调理好语速,耐心道:“被害人头颅被割,刘氏说昏倒了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是据茶馆老板所述,昨日是她在刑场时见到的无头鬼,又说昏倒前见到了一具没有头的阴影,这是她有意将我们引入恶鬼杀人的故事里,所以她嫌疑最大。”
萧然不语,摆弄着手中的茶杯,林珑继续道:“她被绑成犯人行刑时的模样,这是再次想引导我们入局,可是她忘了,她的双脚并没有绑起,她也是可以自己用脚或者用脑袋把门栓插好,至于院门,可能是因为正屋有门槛,她没法带着凳子挪出来关上,所以虚掩着,当然,也有可能是想让尽快发现案发现场。”
“起吧。”萧然淡淡开口。
林珑立直身体,“谢大人。”她轻轻松了一大口气,京城来的京官就是不一样,单独一人也能气势骇人,全不像孙县令的官威全是由身后浩浩荡荡的人群来展现。
想到这,她道:“大人,我们孙大人大清早便去了码头等候您,不如我现在去告知她一声?”
萧然点头,看向燕小六,“你去吧,就说我已经去县衙了。”
燕小六脸上一喜,“小的这就去。”
他的脚步才踏出门槛,瞬间变得有些难看,外面什么时候迷朦雨丝已经变成小雨了?
想到里面坐着的那位,他眼一闭便已经钻进了漫天细雨中,原以为这萧阎王来了倒霉的只有孙县令,想不到还会殃及池鱼,真真是运道不好。
寒风夹着细雨,吹进室内,林珑只觉得天气好像又冷了几分,莫不是要下雪了?
她轻轻的搓了搓手,看着萧然面前的茶杯空了,她忙殷勤提了水壶将他的茶杯续上茶水,“大人,外面下着雨,我去借把伞。”
现在殷勤些,只希望这人跟孙大人闲聊的时候,千万不要带上她的名字,毕竟她除了这个工作无处可去。
“我这里有。”茶馆老板很是识眼色,从墙角提了把油纸伞送过来。
林珑只能耐心地候在萧然身侧,看他将茶轻轻抿了一口,“你做捕快很久了?”
“三天。”眼见那双桃花眼状似多情的看向自己,林珑莫名一颤,忙道:“卑职七天前被人从江上救起,不记得从前的事了,大人见怜,让我做了捕快。”
“你们县令用人倒是不拘一格。”
这话听着像是赞扬,可是也可以理解成为是讽刺什么人都敢用,林珑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便住了口。
屋内一时寂静,许久,萧然从怀中掏出三枚大钱放在桌上,“走吧。”
林珑忙拿着伞到外间撑开,举高,回望着萧然一步一步地越走越近。
他腰间系着一条与发带相同色系的暗红色腰带,衬得腰细身挺,行路时身上自带着一种天生的威严气势,让人不敢近前。
林珑忙将伞举得再高些,看着他一步步走入伞下,任由她为他举伞伺候着。
两人缓步前行,林珑只觉她现在这样将伞举高高,生怕这位御史淋到一点雨的样子实在狗腿极了。
北河街,因这里有条名为北河的流水而出名,这条能并两船同行的小河流将街道一分为二,两岸商铺云集,地面皆以青石板铺地,青石被行过的人经年日久踩得似抛了光一般,石与石的缝隙间却是布满青绿的苔藓。
寒风细雨间,雪花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