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然是尊敬您的。”尤涅佛说,“尽管并非一种晚辈对长辈的尊敬,也非一种学生对教授的尊敬,但事实上,您也还没来得及教我什么东西,不是吗?”
邓布利多微微一滞,笑了笑,说:“你说得对。我确实还没有教你什么东西。那你的尊敬从何而来呢?”
“来自于您切实的行动,您承担起了责任,无论结果怎样,你都有尝试去保护隐德莱希,而刚才,您其实也可以让麦格教授打头阵,但您站在了前面。在这一点上,我远不能及,尽管有实力方面的因素,但就实而言,我什么都没做,而现在,我正在放任自流。”尤涅佛说。
“这是正常的,我也有这么一段时间。”邓布利多表情稍柔,似乎想起了什么,“想要达成的目标与现实之间总有沟壑,如果这道沟壑太大,也不妨暂且放下。”
“谢谢指教。”尤涅佛说。
空气忽然陷入一种诡异的平静。
邓布利多叹了口气,说:“你似乎不愿意谈及你的特殊。”
“没有不愿意。”尤涅佛说,“我只是这么认为。过去,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认为自己是特殊的,因为我具备非同一般的才能。甚至骄傲到自以为,如果说自己是普通人,才是一种自欺欺人的表现。”
他微微一笑,犹如流星落进海洋深处:“但现在,我并不这么想。以才能来评价自身,是愚不可及的,当我遇到才能无法解决的困难时,才能甚至成为了阻碍。无论是多么有才能的人,都无法跳过任何一个基础的步骤,我依然只能通过学习一个一个的魔咒来变强。”
话只说了一半,另一半的话在心里:漫宿也是一步步建立的,他的特殊性也是一步步积累的,他原先只是一个普通人,只是因为机缘而变成这样。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我就明白了,我微不足道,只能依照自己的步调缓慢前行,想要一步从撒哈拉沙漠跳到珠穆朗玛峰是不可能的。”他说,“所以,我才愿意将一些事情袒露给您,包括嘉佰莉是世界意志这件事。我相信您的智慧远甚于我。”
邓布利多静静地看着尤涅佛,再一次从头到脚地打量他。
他忽然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包裹在月长石外的石壳忽然脱落下来,流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本质。”
“什么?”尤涅佛不明所以。
“是罗伊纳·拉文克劳对卡珊德拉·特里劳妮说的一句话。”他忽然笑起来,笑得非常开心,“格林德沃又看走了眼。同样的错误,他又犯了一次。”
尤涅佛目露疑惑。
“没什么,等一会儿就好,有时候就是会特别高兴不是吗,而且的确也非常奇妙。”邓布利多笑着说,“历史总在重复,不可思议。”
尤涅佛只能静静地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平宁下来,陷入沉默,似乎在组织语言。
又过了一两分钟,他似乎终于在一团乱麻里找到了话头,说道:“我刚才是不是说过,破釜酒吧倒塌的时候,我比你更晚赶到。”
尤涅佛点点头。
“你是因为做了一次预言才到那里的,对吧。”他问。
尤涅佛继续点头。几乎是公之于众的信息。
“你觉得,预言是怎么一回事?”邓布利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