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晟就着热水好生梳洗了一番,又喝了一杯热茶,才觉得整个人都缓了过来。
顾笙递了点心给他,“黄娘子才送来的枣泥糕,说是自家做的,你不是饿了吗,要不先吃两块儿垫垫?”
赵晟捻了一块,“嗯,还不错,甜而不腻。笙笙,你也吃。”
顾笙笑道:“我早吃过了,这会儿不想吃了,要留着肚子待会儿吃好的。你今儿现场比试的题目难吗?我们的心一直提着的,哪怕听龚太太说了果然是龚大人先发制人,仍是不能安心。还是听得你仍考了第一,心才终于落了回去。你当时紧张不?”
赵晟笑道:“说不紧张肯定是假的。都猜到龚大人的意图了,万一我发挥失常,误了龚大人的大事,甚至还会连累龚大人,可如何是好?在那么多双眼睛之下现场答题,也跟在号房里答题不一样,在号房里你无论怎样紧张焦虑,怎样丑态百出,都没人知道。可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就是心里急死了,也不敢表现出分毫来啊。”
“不过看到题目后,我就不紧张了。等再看到其他人好像比我还紧张,我就更不紧张了,笙笙你之前不是说过吗,我是跑不过狼,但能跑得过其他一起被狼追的人就够了。这么一想,等到开始提笔答题时,我已经很冷静,也知道结果应该差不了了。”
顾笙笑起来,“这有自信的人就是不一样哈。”
“那李天青能在同样的压力下,不,他压力应该比你还要大些,却仍能考第二,看来他也是真有本事。既他这么有本事,这次秀才应该也是八九不离十,李县丞为什么还非他要做案首?这对他来说,应该不是荣誉,反而是画蛇添足的负担吧?”
赵晟扯唇,“可能李县丞顺风顺水这么多年惯了,就觉得一切都该在他的掌握之中?”
“我听龚大人跟前儿的段师爷说来,他当日考完就曾隐晦的向龚大人和卞教谕表明过自己的态度。因话说得比较委婉,龚大人与卞教谕不好公然回绝他,只能打太极,可能他就以为两位大人这是默许了,才会对着自家的蠢儿子大放厥词?”
顾笙明白了,“结果他的蠢儿子又单蠢过了头,或者说被他宠得太过了。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人都敢得罪,以为在石竹这一亩二分地上,他爹真能一手遮天了?”
顿了顿,“我记得之前你说过,李县丞就他一个儿子,所以虽是庶出也当宝?只有这么一根独苗苗,也难怪,实在没有别的选择呀。”
赵晟道:“好像李太太就生过两个女儿,大的还夭折了,小的比李天保还小些。但就算如此,听说她也从不待见李天保,从不肯管他的,倒是李天青,据说李太太对他还不错。不过有了今日李天青先开口替李县丞辞官之事,只怕李太太这会儿一样恨他了。”
顾笙忙道:“为什么是李天青开口替李县丞辞官?李县丞明显不想辞,他这不是上赶着当现成的出气筒呢?我当时离得还是远了些,只断断续续听到了他们的一些话,还挺好奇的。”
赵晟道:“龚大人当时便要着人去拿李天保,其他学子也群情激奋,说科考这般重要的大事,岂能信口雌黄?看谁不顺眼了,就往谁身上泼脏水,简直太恶劣了!都请龚大人一定要严惩李天保,若龚大人不方便,需要回避,他们可以去府城求府台大人为龚大人和我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