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笙见大皇子想起了裴诀,也能说话能思考,便退到了门外去,让裴诀单独与大皇子说话。
省得她听了什么不该听的,回头知道的越多,指不定死得也越快。
只是以往救人,她都有的报酬拿,病人和自家可谓皆大欢喜;这次明明救的是个皇子,却什么报酬都不敢想,没准儿还会惹来大麻烦,啧,真是亏大了……
顾笙才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便见裴诀出来了,忙小声问道:“阿诀哥,问出什么了没?人呢,又昏过去了吗?”
裴诀“嗯”了一声,“他实在撑不住,又昏睡过去了,嫂子且进去给他再瞧瞧吧。”
顾笙应了,进屋给大皇子检查了一番,道:“没事儿,就是太虚弱了。不过他身体底子比我预想的还要好些呢,看来要不了几天,就能明显的好转了。”
裴诀冷哼,“打小儿就得自己挣命,才能活下去,身体底子可不得练好些?他说他是在黔江府遇的刺客,他的护卫都死的死,散的散,也不知道还能幸存几个。他被围攻得浑身都是伤,除了跳江,别无他法,一直凭一口‘绝不能死’的气硬撑着,倒是没想到不过一天一夜,会被冲到这么远的茂名府来,还会为我们所救。”
顾笙忙道:“黔江府离这儿很远吗?”
裴诀道,“至少三四百里水路是有的,走陆路的话,要绕很多路,就更远了。所以我们今儿带他去府城里安顿,应该是没问题的。”
顾笙这才心下稍松。
只要能先把人弄上岸,府城也算如今的中大城市了,要藏一个人,应该还是不难的。
她想了想,问裴诀,“那阿诀哥打算怎么把人弄上岸?咱们船上人虽不多,合起来也二十好几个。我记得当时在石竹上船时,你不是有一个很大的箱子吗,要不,把那箱子腾出来?就是少不得要委屈大皇子至少一两个时辰了。”
裴诀忙道:“跟命比起来,在箱子里蜷一两个时辰算得了什么?反正他也昏迷不醒,其实躺哪里都没区别。亏得嫂子提醒了我,我一时间还真没想到,那我让钟妈妈亲自安排,下船卸货时也让她亲自守着,定不会出岔子的。”
顾笙点头,“钟妈妈亲自安排,肯定出不了岔子。那等她睡醒了,就开始安排吧,正好大家都收拾收拾,大皇子情况比我想象的要好,我们晚上两三个时辰进城也没关系。”
裴诀应了,送她出了门,又目送她上了楼梯,才折回屋里,无声叹起气来。
他还好些,只要他一直不回京城,他父亲和那个女人再多方活动一下,应该还是能封他们的宝贝儿子做世子,而他这个多余的所谓嫡长子,应该还是能保住命的。
大皇子就难了,那些人争的是更大的家产,争的是那张至高无上的椅子,怎么可能不对他赶尽杀绝?那是宁可错杀一万,也绝不肯放过一个,说什么也要防着春风吹又生的!
这次是嫂子听觉灵敏,艺高人胆大,大皇子才能侥幸得救,下次呢、下下次呢……他又该怎么办?
当真是不争就得死,根本没有丝毫的活路,——可就算要争,以大皇子的无依无靠,又拿什么去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