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冥都大帝气色好了一些,召见两人,左松岩道明来意,冥都大帝颤巍巍道:“义之所在,虽万千人吾往矣。我原本应该亲自率兵征战,怎奈旧伤爆发,险些身死道消。这具残躯,恐怕是不能前去征战杀伐了。”说罢,唏嘘不已。
左松岩道:“陛下可派十六尊圣王前去支援帝廷。”
冥都大帝深深看他一眼,道:“我冥都魔神顽劣,桀骜不逊,我恐没有我的调度,他们不听调遣,反倒害了帝廷。”
左松岩正色道:“陛下看云天帝如何?”
冥都大帝微微一怔。
左松岩道:“云天帝幼年起于天市垣,幼经坎坷,父母将其卖与歹人之手,后经剧变,生活在鬼神之间,与狐朋狗友为伴,蹉跎岁月。然而一遇裘水镜,便变化为龙,在邪帝、天后、帝丰、帝忽、帝倏、帝混沌与外乡人间矫腾变化,腾云驾雾。试问过去五千万年岁月,陛下见过哪一位有如此能为?”
冥都大帝道:“帝云虽有绝世之资,但怎奈我身受重伤,又无人可用。”
左松岩取出一本小册子,高举过头,道:“陛下可知帝云有子,名叫苏劫?我此来前,向人魔蓬蒿讨要了苏劫的随身之物,请陛下过目。”
冥都大帝命人呈上来,翻开册子看去,只见册子上是苏劫记录的一些功法神通片段,不由心头微震,目光落在左松岩身上,沉声道:“苏劫人在何处?”
左松岩道:“陛下神通广大,应该可以通过此物寻找到苏劫的下落。”
冥都大帝心中微动,眉心竖眼张开,立刻以物寻人,目光洞彻重重虚空,来到第七仙界的边陲之地,只见一株宝树下,一个少年坐在树下听讲。
冥都大帝看到讲课的两人,心头大震,急忙收回目光。
左松岩拍了拍手,一个小书怪飞身而出,左松岩道:“陛下请看,这是云天帝命我送交给陛下的功法神通!”
那小书怪轻轻一展衣袖,顿时无数符文飞出,烙印在空中,那些符文乃是旧神符文,正以一种奇异的姿态流动,流转,变化!
冥都大帝心头大震,声音嘶哑道:“帝倏当年推演出旧神修炼的法门,却没有流传下去,现在被你们推演出来了?”
左松岩道:“这是云天帝赠给他的兄长,冥都陛下的。”
冥都大帝脸色阴晴不定,过了片刻,咬牙道:“我病了,病得很重,不能出征。”
左松岩和白泽露出失望之色。
冥都大帝继续道:“我不能领兵前往,但若是你们能说服其他圣王,那么我也不能阻拦。”
左松岩长舒了口气,躬身拜谢。
苏云、莹莹和荆溪终于回到帝廷,苏云没有急于回到甘泉苑,而是途径天市垣学宫时停下脚步,来到学堂,只见这里士子们有的在认真学习,有的在谈情说爱,有的忙于钻研新的神通或者符宝。
苏云游走一番,又来到帝都,却见这一年多来,帝都越发兴旺繁盛,商贸往来,百姓安居乐业,一派欣欣向荣。
苏云回到甘泉苑,却没有见到鱼青罗,便是应龙、白泽、裘水镜等人也不在这里,甚至连玉太子、蓬蒿也不在,不禁纳闷。
帝廷中虽然依旧人山人海,但掌管这片疆域的仙神却不翼而飞。
“娘娘去了洪泽城。”有人告诉苏云。
苏云动身前往洪泽城,沿途看去,但见百姓富足,其乐融融,一派祥和。
待来到洪泽仙城,只见城中将士们有的三三两两坐在路边写书信,有的则单独坐在角落里,也在认认真真的涂写着什么。
“写好你们的姓名!”
鱼青罗的声音传来,大声道:“写好籍贯!来自哪里!家住何处!家里都有谁!不要写错了!写下你们的心愿!写好了,就去交给主簿!”
苏云循声看去,只见鱼青罗披挂在身,正在洪泽仙城的将士之间走来走去,时而低头查看,时而颁布一道道命令。
“你们在写什么?”莹莹落在一个年轻人肩头,好奇的问道。
“遗书啊。”
那年轻的仙将侧头看了看莹莹,笑道:“我们可能回不来了,所以娘娘叫我们先把遗书写好,写好了再上战场,这样心里就没有恐惧了。”
莹莹呆了呆。
旁边有将士写着写着,突然哭出声来,坐在那里一直抹眼泪,一旁有将士安慰,他才慢慢止住,道:“我家住在元朔定康郡,写信的时候想起爹娘还在,我若是回不去了,他们止不住要伤心成什么样子……”
“有孩子了吗?”苏云询问道。
那将士这才留意到他,急忙起身,飞速抹去脸上的眼泪,道:“有了!”
苏云点了点头,道:“你是在保护他,也是在保护自己的父母。纵有牺牲,也是义之所在。”
那将士道:“我幼年学经,孟圣人说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而今明白了,不管有无父母,有无妻小,遇到危难,定要奋不顾身上前,这是义之所在。”
苏云喃喃道:“你学得很好,很好了……”
他仰起头,鱼青罗恰恰看来,两人目光相触,彼此只觉身上轻松了许多。
苏云走上前去,鱼青罗与他并肩而行,一边把帝丰御驾亲征以及自己这些日子的应对举措说了一边,苏云一直静静倾听,没有插嘴,直到她讲完,这才轻声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鱼青罗恬静的笑了笑,在这时才显得有些柔弱:“不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