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担心。”
劳尔开车驶离了巴尔德贝巴斯，时不时侧头打量副驾驶座上的高深，发现他脸色如常，很淡定，这让他颇感意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一线队教练组里还有这样一个人？
“担心也没用，所有这一切都不是我能控制的。”高深“很委屈”地叹道。
劳尔默然，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昨天，卡罗给他、古蒂，还有其他一些亲近的人分别打了电话，听说高深离开巴尔德贝巴斯后，直接就去卡罗家，虽然没见到人，但卡罗在电话里也帮着高深澄清了。
说起来，在这件事情里，高深也是无辜的受害者，莫名其妙地遭灾了。
天知道这位新主席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在想，如果等一下宣布把我炒了，我反倒轻松了。”高深故作洒脱地笑道。
劳尔又侧过头，扫了高深一眼，回过头来，流露出了一丝无奈地苦笑。
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哪有这么容易？
“卡罗先生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高深突然转移话题。
“是吗？”劳尔淡淡一笑。
“他觉得很遗憾，如果当年没有引进这么多巨星的话，你跟莫罗的组合会是多么令人期待？”高深满是憧憬地述说。
莫罗，也就是莫伦特斯，皇马青训的高中锋，世纪初被誉为是劳尔的黄金搭档，但随着巨星战略，莫伦特斯失去了在皇马的位置，甚至他还曾经在欧冠赛场上淘汰过皇马，被无数皇马球迷引以为憾。
劳尔脸色微变，但没有开口。
高深看似不在意，但一直都在偷偷留意着劳尔的表情变化。
不够，还要再加一把柴火。
“去年夏季，卡罗就为卡斯蒂亚留下了一名高中锋，叫阿尔瓦罗·内格雷多，二十岁，跟莫罗一样，他的身高也是一米八六，身体十分强壮，两人特点非常相似，能力很强，但一直没机会在一线队亮相。”
劳尔终于流露出一丝遗憾，叹道：“我们青年队不缺乏人才，只是没有晋升一线队的阶梯。”
“谁说不是呢？”高深立即顺着劳尔的话说，“卡斯蒂亚的队长阿韦洛亚今年二十三岁了，他还是西班牙各级别国青队的队长，中场德拉雷德虽然才二十岁，但很有大将风范，还有更年轻一些的边锋卡列洪和胡安·马塔，中场哈维·加西亚和格拉内罗。”
“尤其是帕雷霍，俱乐部的荣誉主席迪斯蒂法诺很喜欢去青年队看他的比赛，说他是有史以来皇马青训培养出来的最好的天才。”
说到这里时，高深又是一声长叹。
“执教一线队后，卡罗先生提拔了索尔达多等两三人，一直都想找机会，把更多青年才俊也提拔到一线队来试试，但始终没能如愿，我们一线队的环境……”
高深欲言又止，但劳尔的神色明显动了。
“这些年来，我们的青训球员到西甲其他球队去，哪怕是像瓦伦西亚和塞维利亚这样的强队，不也都是稳稳的主力级别？可在自己的一线队却反而踢不上球，还要花那么多钱，去外面引进巨星，结果还搞得更衣室里乌烟瘴气。”
吐槽完后，劳尔又是五味杂陈的一声长叹。
更衣室里，本土帮跟巨星们的矛盾，人尽皆知。
“谁说不是呢？”高深再度顺着劳尔的话往下说，“卡罗先生跟我说过，他觉得，只要打造合适的战术，很多青年队球员都具备在一线队踢上比赛的能力。我在想，球队到了现在这种情况，所需要倚重的不是名气，而是这名球员愿不愿意为球队拼尽全力。”
“如果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大堆盘算，所有人不能齐心协力，那名气再大，实力再强，又能发挥出多少？与其如此，倒不如选一些愿意尽力去比赛，值得信任的球员，哪怕名气小一些，实力弱一些，以我们的实力，照样在西甲和欧冠有竞争力。”
此时正好停在一处红绿灯路口，劳尔不敢相信地转过头看着高深，却发现高深一脸地理所当然，这勾起了他心中熄灭了多年的希望。
普通的球员就一定踢得比巨星们差吗？
从零三年耶罗离队到现在，皇马有哪一个中卫能比得过耶罗？
马克莱莱、索拉里和麦克马纳曼等一批名气不大，但实力超群的球员陆续离队，巨星们一个接着一个地进来，可皇马的整体表现却是每况愈下。
这些事情劳尔不懂？
不，他懂，只是他也无能为力。
哪怕，他是球队的队长。
绿灯了，劳尔轻踩油门，奥迪缓缓向前。
不远处，依稀可见伯纳乌球场的轮廓。
“你说的这些，所有的主教练都懂，但没人敢这么做，包括卡罗。”劳尔很无奈地说。
人嘛，都是趋利避害的。
大道理谁都会说，可做就不一样了。
“那就让我来做！”高深坚决地说。
“你？”
“对，我没什么好顾虑的，就连这个主教练都是莫名其妙被人扣上的，随时都可能被解雇，所以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我回去就把青年队那些表现出色的小将们全都提拔上来，跟一线队一起训练，谁在训练中表现得好，谁就在周末的德比战中出场。”
劳尔握紧方向盘的手明显地抖了一下，让他本能反应地踩了一下刹车。
年轻人都这么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