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暴风缠绕在杨发财的周身,他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换做一副决然的表情将双手平放在自己跟前:“总司大人,法司、不,三司都应当早已清楚泗蒙再无神灵降世的可能,大家树倒猢狲散,各自相安无事自寻枝栖有何不好?非要在这不开花的死树上挣扎,到底是有什么所想不开?!”
“好啊。”
江宁蕴忽然开口,脸上带了些笑意:“伱们盘算的确实好,有时候我只庆幸,庆幸法司里没有一个你们大旗门,要不然还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应付过来。”
“总司大人什么意思?”
杨发财沉声问道。
姓韩的那边已经让杨楚然前去了,现在在海州大旗门最大的障碍,就是面前这位国法司的总司。
若她插手,只怕代价会惨痛很多。
“这不是夸你们大旗门,夸你杨掌柜么?”
江宁蕴轻声一笑:“若说别人不知道就算了,自打七年前钟晟折戟海州,你们一口就咬住这个机会攀上了澹台家,澹台本以为你们不过趋炎附势选边站队的宗门而已,也就由着你们来了,但他没想到的是,在那之前你们就有所打算,背离泗蒙自己成神!”
“你让你侄女杨楚然与澹台溟定亲,图的无非就是澹台家手中的降物,仙礼重阳冠,难道不是如此?”
江宁蕴终于转过身来,紧盯着杨发财的眼睛:“澹台溟身为国兵总司的公子,泗杨如此多年来没有人成功与澹台家做媒,你还不知道什么原因?你这难道不是把自己的侄女往火坑里面推?!”
“那又如何?”
杨发财两手一摊:“他澹台家找不出载体,澹台溟自己又是个断袖之癖的怪胎,为何要平白让降物蒙尘?若澹台老儿老老实实接了亲事,让楚然去做那载体,最后即便泗蒙完蛋了,起码国兵司,起码杨家和澹台家还能活下来!”
江宁蕴听罢冷笑了一声:“是,可惜你没想到,就算是你口中断袖之癖的怪胎,却也不是任你摆布的玩物,澹台溟为了展太一撕了婚约,又为了从自家老爷子手里保住展太一的命,连重阳冠都给了他,已经顶了欺君之罪,不管是男是女,都已经是尽了情分。”
她抬起手来指着杨发财的脑门:“只有你,如同嗅到肉臭的野狗一样,又追着降物回头搭上了血港,指望着展太一借重阳冠让沛苍成神,好给你个看家犬的位置苟活,现在血港内讧,又脱了你的算盘!”
“要么搭上成神希望最大的船,要么自己孤注一掷,你来来回回摇摆不定,最后一事无成岂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江宁蕴深吸一口气:“直到现在,你大旗门的载体杨楚然已经死罪难逃插翅难飞,泗蒙与血港皆不容你,你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哈!”
杨发财大笑了一声:“江宁蕴,今天我只不过想让你不要插手,如今我大旗门已经拿回了重阳冠,若是你不想给江家树敌,给国法司树敌,就该知道此时要让楚然自己去试。”
他怒目圆瞪,用几同于怒吼一般的声音大喝道:“她若成神,大旗门放法司一条生路!她若陨落,国兵司的海州同大旗门陪葬,无论如何都是于你国法司有益无害之事,你还在想什么想不明白要插手?”
一股明黄色的亮光从杨发财的怀中亮起,颠沛流离四处难寻的重阳冠终于在他怀中显现,托在他那戴满了珠玉戒指满是富贵的手中。
“降物在此!大旗门的载体就在圣驾之前!”
杨发财脸上的笑容已经被激动所扭曲:“开盘,开盘!下注吧江总司,看看到底是大旗门通杀,还是杨楚然随着海州湮灭!”
江宁蕴叹了口气,终于回首望向了杨发财。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哀恸,微微抬手,从脑后抽出了自己轻巧而精美的发簪。
“难道没有泗蒙的盘?我要下注在泗蒙。”
“泗蒙已经是赌局死门!姓韩的没法成神,你们三司找不出一个载体,莫非你真要盼这死树一样的泗蒙,等那姓韩的再铁树开花不成?!”
金光愈发明盛,空气中吹来了远处的喧闹与喊杀声。
“我偏要。”
江宁蕴踏上前一步,微微抬起头来。
“我偏要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