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妥了,就没有任何人,能轻易抓到“金舒是个女人”,这条李锦最大的软肋了。
他边走,边看着星辰万里,觉得李锦和金舒,还真有当年他与萧贵妃的影子。
可下一秒,想到身在冷宫,病痛缠身的萧贵妃,他的心骤然一紧,疼的喘不上气来。
再等等,还需要点时间。
李义望着冷宫的方向,叹了口气。
圣旨比预想的来的更早一些,但天牢里的唐思没能看到。
他是藏着一颗毒药来的。
金舒早上起来,瞧见的第一眼,便是被人从牢中抬出来,七窍流血,面带笑容,仿佛入睡一般的唐思。
她心头咯噔一下。
李锦一手握着圣旨,站在他的尸体前,长长叹了一口气。
“和他家人葬在一起吧。”他说,“愿他们九泉之下,还能再次相聚。”
他看着手里的圣旨,眼眸中流转过一丝不宜察觉的没落。
“只可惜,他没能活着听到这被赦免的消息。”
在场所有的人,站在阳光之下,仿佛时间静止,仿佛岁月凝固。
金舒只觉得自己的胸口被人重重的锤了一拳,憋闷的上不来气。
她第一次,连上前验尸的想法都没有,就那么站在那里,看着唐思仿佛睡着一般的模样。
她说不出话来。
直到李锦回头,望着她的脸,金舒才干瘪瘪的勾了勾唇角,垂眸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厢房里,坐在桌前,愣愣的看着桌面发呆。
金舒忽然有点不明白了,不明白自己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们抓到了凶手,一个人人称赞,正直勇敢的杀人凶手。
他杀了一个,穷凶极恶,恶贯满盈,人人喊打的恶棍。
如果不是自己,不是自己抽丝剥茧,领着李锦将一切聚焦到唐思的身上,那他是不是不会投案自首,那他是不是就还能作为盛州的英雄活着?他是不是就不会死?
她迷茫了,看着自己的双手,第一次真正质疑自己追求的正义,第一次找不到自己的方向。
屋外,李锦隔着窗户的栅格,看着金舒的背影,站了许久,才抬手轻叩门扉。
“金舒。”他唤,“我进来了。”
屋门支呀一声开启,李锦逆光而来,缓缓坐在了她的正对面。
眼前的金舒,眼眶微红,稍显拘谨,与寻常截然不同。
至于原因,李锦想得到。
他在六扇门这么久,见过的宛如“英雄”一般的加害者,比“十恶不赦”的被害人要多得多。
李锦也曾经历过这个时期,这个……觉得自己做的事情,并不能算是正确的时期。
他将桌上青花瓷的小盏翻过来,打开茶罐,捏出少许,沏了两杯茶。
“六年前,我乔装回到京城,买通熟人,在天牢里见到大哥李牧的时候,看着他被折磨的不成人形,浑身是伤的模样……”
李锦顿了顿,眸光温柔的瞧着金舒:“我那时候就想,我一个人,戎马十年,奔走战场,带着十万铁骑护江山,护百姓,却连我自己的亲生母亲,血脉大哥,甚至连他没出世的孩子都保不住。”
“我做的那些,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