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短暂的惊吓中清醒过来之后,我的绷紧的心松弛了下来,我记得他说我就是送上门,他也不碰我一下,有他这句话,我放心了。
我不是平常百姓的女儿,选不上就可以回家了,如果普通人家的女儿还要留在宫中做宫女,但即使做宫女也比做这头狼的女人好。
我拍拍身上的尘土,庆幸自己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否则嫁了一头凶残的狼也不自知,这男人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虚伪得很。
第二天选秀,我们成排站在身后,然后按顺序一个一个走向前让他评头品足,这种方式让我觉得耻辱。
银奕认真地打量着每一个跪倒在他身前的女子,那些女人或羞涩或火辣,但那声音无不娇得让人头皮发麻,他看中的就会叫她展示一下才艺,看不上的冷冷地挥手。
能留下的欢天喜地,向他展示自己最美最傲人的一面,选不上的神色黯然甚至还有掩面而泣。
这些傻女人都被他那张脸骗了,还以为他多温柔体贴,我站在队伍的后面,冷冷看着这些场面,心中暗自庆幸,我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这里的一切就与我无关了。
当我轻轻跪在他面前之时,心还是抑制不住砰砰跳,害怕他反悔了。
“抬起头来看看。”他冷冷地道。
当我抬起头,与他四目相触之时,发现他的目光很复杂,看似平静的眸子却暗流涌动,有愤怒有受伤但更多的是不甘。
“尖嘴猴腮,丑,身体未发育,如同孩童,谁要?”
他狠狠的挥了一挥手,一脸的嫌恶,他的话音刚落,我听到了身后一阵窃笑,看到全是幸灾乐祸的眸子。
不知道哪个公公乱说话,说这个银奕有意封我为后,所以众女子都视我为眼中钉,如今他如此奚落我,她们喜形于色,又少了一个劲敌。
我恨恨地离开,我这身体如同孩童?我尖嘴猴腮?虽然心中有点愤愤然,但想到就快要回家,我心中释然。
这一次选秀他封十妃,十二个昭仪,二十个美人,三十个才人,无后。
单单这次选秀他就有了七十二个女人,他登基即位之时听说已经立了五妃,我不禁为自己的悬崖勒马而庆幸。
选秀完毕,我收拾好自己的衣物,心急盼望着出宫,我想见楚歌了。
其他落选的女子已经出宫,留在宫中做宫女的已经被分派到各个宫室,唯独是我,既没有封号,但又没有谴出宫外。
此时楚冰哥哥又在军营,我找不到一个说话的人,此时的我像被人遗弃在这个冰冷的深宫中一般。
“楚乐分派到浣衣房里做宫女。”
公公尖细而无情的话将我打入冰窟。
“公公,我哥哥是楚冰将军,按规矩我可以出宫回家了。”
“按规矩你是可以出宫回家,但皇上刚刚下了旨意,要你留在浣衣房做宫女,一生不得出宫。”
“什么?一生都不得出宫?他怎可以这样?”我无法说出这刻我的沮丧与愤怒。
“难道你是想抗旨吗?皇上的旨意无人敢不尊,除非你不想活了。”公公出言警告我。
“做宫女也总比做他的女人好,不是吗?”
我自己安慰自己,这样一想,心里就轻松多了,但这种生活比我想象要艰难,每天有着洗不完的衣服,从早泡到晚,那手泡得发白,捶打得腰酸背痛,做事情做得慢还会受管事的喝斥责打,从小到大连衣服都是丫鬟帮我挑好,何时受过这种罪?
第一次离家那么久,我想娘,我想楚冰哥哥,我也想那个对我毫无情意的楚歌,我入宫了他真的对我不闻不问?他真的忍心让我老死在这里?
楚歌现在一定是与他的新婚妻子情意绵绵,逍遥快活,哪里还会记得我?每想起他一次,我的心就会抽痛一次。
寒冬腊月的时候更惨,我的手泡得又红又肿,身上的衣服又不够暖,晚上盖着被子我依然冷得瑟瑟发抖,稍有偷懒,管事的公公还会用鞭子打人。
有时我真恨不得夺过他的鞭子与他对打一顿,但在这个宫中,我无亲无故,哪敢造次?
自选秀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银奕,这个男人真该死,这个宫中又不缺我一个宫奴,但却偏偏这样折磨我,想起他气难平,都不知道咒骂了他多少次。
在一个寒风呼啸的深夜,我逃走了,我要回去见娘,我要见楚歌一面,我实在是受不了这种生活,即使是死我也要走。
我观察了夜间侍卫的轮值,知道哪个地方在什么时候是没有人守着,现在天寒地冻,守卫肯定松懈。
我的轻功不错,要逃走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折磨了我这么久,那个银奕也该消气了吧,我是盘算着他会感念我哥多年的赫赫战功,这次做一个顺水人情,不再追究我逃跑之罪。
但我还是小瞧了这里的守卫,最后我被抓了回去,扔到浣衣房管事的公公面前,说明天再上报皇上。
那个已经沉睡的公公,从暖暖的被窝爬起来已经怒火冲天,一听说我竟然敢逃跑,他当胸就给我一脚,但他的脚还没有扫到,我已经闪开了。
“你——竟然敢反了?”
管事公公恼羞成怒,就想转身拿鞭子,但没想到这个时候银奕竟然来了,他穿着厚厚的狐裘,看起来是那样的温暖,颀长的身躯带着山一般的压迫感,他冷冷地看着我,带着居高临下的倨傲,眸子闪烁着的却是狂怒的火花。
谁也想不到他会在这样冰冷的夜晚驾临,都吓得跪在地上,虽然我不想跪他,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除了她,全都给我出去。”银奕冷冷地开腔,屋内的人逃得无声无息。
“想回去会情郎?”他的声音如条火舌,即使离得不近,依然感到皮肤被灼得火辣辣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