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娘的声音变得微微颤抖,她是感受到父皇的气息了吗?她是听到父皇的声音吗?我的心似乎就快从胸膛跳出来一般。
“寒儿——”父皇的声音很轻,似乎是从喉咙深处发出最深情的呼唤,里面无声。
“寒儿——”父皇的声音在加大,但那声音却是颤抖的厉害,那呼唤似乎隔着万水千山,喊了千年万年,喊到声嘶力竭也不肯停息。
父皇的喊声停歇,里面依然一片寂静,除了风吹动头顶的树叶发出轻微的哗哗声,除了父皇急促的呼吸之外,我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寒儿——”父皇的声音又加大了些许,这次的声音带着焦虑,带着恐慌,也带着彷徨,那眸子定定看着那扇纹丝不动的木门,似乎想用自己的目光将它推开一般。
父皇明明是那么迫切地想见到娘,明明是那样想冲过去,但目光又是那样的害怕担忧,他就是定定地站着,似乎那脚有千斤重一般,挪动不了半步。
“砰——”一阵急促脚步然后就是大门猛地被打开的声音。
月色照在娘那美丽的脸庞上,让娘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圣洁的光芒,她那清澈如流水般的眸子此刻变得朦胧,微微张开的嘴巴因为激动和意外竟然没有合拢回来,她似乎不敢相信她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寒儿——”
“寒儿——”娘依然没有反应过来。
“寒儿——”父皇的声音已经带着焦急和恐慌。
“萧——”
娘的声音哽咽,晶莹的泪从她的脸庞上滑落,是那样的让人心酸与疼痛,那微微扬起的唇又是那样的让人心甜,泪眼朦胧之中,他们就这样深深地凝望着,似乎世界万物都已经消失,只剩下他们眼中的彼此。
“萧——”娘朝父皇奔了过来,泪光闪烁之中我看到她幸福的笑脸。
“丫头,我们先走。”师姐与冷佚先后退了出去。
“我也走——”
我也忙跟着他们退了出来,但那紧紧相拥的男女根本就不知道我们的进或者出,如果这个时候父皇还怀疑娘爱的人不是他,该拉出去打一百八十棍,让娘亲自打,然后不给他敷药,让他痛上十天八天。
“困死了,我睡去了。”冷佚打了一个呵欠,也不理我们就大步流星地走了。
“丫头,你别误会,我虽然嫁给——”师姐急急向我解释。
“师姐,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我见过他,他什么都跟我说了。”
听到我这样说,师姐长长松了一口气,似乎放下心头大石那般,也许这个困扰了她很久。
“你不误会就好了,我就怕你心里有疙瘩。”
师姐轻轻牵着我的手,她的手很柔很暖,如往昔那般,反之我的手就显得粗糙多了,因为多年她的懒惰所造就。
“想不到还给你当上了女皇,乍一看还真有点帝王味道。”
我对她品头论足。
“装的,不威严点制服不了那群男人,不过做帝王一点都不轻松,每天没有天亮就要爬起来上早朝,现在卸任了,一身轻松,就等这一仗打完,局势稳定了,我就解脱了,到时云游四海,自由自在逍遥地过日子。”
师姐长长叹了一口气,但我却听不出她的轻松,似乎叹完之后,人变得更加沉重。
“师姐,你将剑刺进濯傲胸膛的时候,你可会心疼。”
“丫头,别提他。”师姐的脸冷了下来。
“我还跟你说说小莲藕在宫中这一年的趣事。”
这么久了,师姐还是很抗拒濯傲,但一提到小莲藕她就变得眉飞色舞,双眼亮晶晶的,看得出师姐很疼他,不过师姐本来就喜欢孩子。
两人坐在山的一端,风很大,两人的笑容在风中绽放,小家伙一年糗事让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师姐越说我就越是想他,不知道他现在在军营会不会哭闹?不知道这次连敖又会找什么借口骗他。
“如果我的孩子还在,现在比小莲藕还要大了。”师姐幽幽叹了一句,那明亮的眸子一点点黯淡下去,黯淡得让我的心猛抽了一下。
“师姐——”
“丫头我没事,只是突然有感而发而已,他不能活下来,是他的命,也是我的命,没有什么好怨的。”师姐展颜一笑,似乎刚才那淡淡的哀伤早已经烟消云散。
我握住她的手,已经冰凉冰凉的,不复刚才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