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她满脸是泪,但却猛地点头时,娘的脸变得煞白,而我更是震慑在一旁,张了张嘴巴,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是连祺的妻子,你是——”一向淡然的娘竟然也变得语无伦次。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你——你——”被囚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也只会哼着快乐曲子的娘竟然失声哭了。
“寒儿——”父皇从身后搂住娘,轻轻擦去她的泪,温柔而疼惜,但脸色肃穆,似乎也被这个事实震慑住了。
“她真的是卫兰,我认得她的眼睛,连祺给我看她的画像,长得真美,尤其是那双眼睛,似乎蕴含了天地灵气一般。”
娘喃喃地说,然后睁开父皇的手,哭着将她扶起来,用手擦干她眼角的泪,但当娘的手抚着那满是刀疤的脸时,颤抖得厉害。
而她却一脸愕然地打量着娘,她并不认识娘,似乎也很想知道娘与连祺有什么关联。
她竟然是银狼的娘,银狼与濯傲是亲兄弟?
我想不明白完全是南辕北辙的两个人怎么会变成兄弟了,头脑一片混乱。
“你确定你是连敖的娘吗?”
我有点迷糊地走向她,她朝我重重点了点头,泪光朦胧之中是那样肯定。
“那你也确定是濯傲的娘?”她再次在我颤抖的声音中点头,依然是那样肯定,肯定得没有丝毫犹豫,只是那止不住的泪水,让人的心一阵阵抽搐,心酸得很。
“濯傲他也是连祺的孩子吗?”她笑着点头了,狰狞的脸竟然浮现一丝红晕与甜蜜,她一定是爱极连祺了。
濯傲竟然是她与连祺的孩子?我被这个隐藏了二十年的真相震住了,呆呆看着满是泪痕的她,再次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过了好一会,她的情绪才平复下来,而娘依然双眼含着泪,满眼伤痛,她示意娘再次扶她到桌子边,父皇将她拦腰抱起放在椅子上。
她站起来咬着笔一笔一笔地写着,整个寝室除了她艰难用毛笔落在纸上的声音外,一片寂静,大家都屏住呼吸,生怕打扰她,我的手依然抖着如此时的心。
“一定要带我去见连敖,不能让他们自相残杀,不能,求你,不能。”
看着那歪歪斜斜,几乎不成形的字,看着饱经摧残的她,看着断臂瘸脚又被毁容的她,我鼻子酸,眼睛发热,我趁他们不注意跑到了外面,我怕我忍不住在里面失声痛哭。
银狼他牵挂的娘原来没死,她还在,我记得我说我娘的眸子很漂亮,他驳斥我,说他娘的眸子才是最漂亮的,他说他娘很美很温柔,他说——
那些话还历历在耳,如今让他看到他娘变成这个样子,他该如何的心痛?也许比死了让他更为难过,他以为自己夺回了江山,他以为自己复仇了。
但殊不知一直老天爷跟他开了一个玩笑,他一直是跟自己的弟弟拼生拼死,如果他这次将濯傲斩杀在战场,叫他——
我很想放声大哭,这样胸腔会没那么堵,但却哭不出声,我朝着天空大喊了几声,声音尖厉,带着我对老天的控诉,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一个弱女子?为什么要让这两兄弟走到如斯地步?
天依然蔚蓝,风依然轻,院子的花儿依然绽放着清香,它们对我们的祸福哀乐根本就无动于衷,而我的心却沉重而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