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娘盘膝而坐,分坐在马车的两侧,大批士兵守在马车的后面预防后面的进攻,战场上硝烟滚滚,战马长嘶,而车中之人依然沉睡。
我希望她一直沉睡,要不她会害怕,我希望即使我流尽身上最后一滴血,也能守护着她,让她活着与濯傲相聚。
前方已经处于混战之中,父皇与楚冰融入了滚滚洪流当中,而我已经找不到他们的身影,即使偶尔看见,但都是一闪而过,很快又被淹没,因为人太多,刀太闪。
卫军对我们前后夹击,我身后已经响起了刀剑的声音,我和娘依然静坐在马车旁,娘将目光投向我,眸子带着疼爱也带着力量。
血的腥味再次蔓延,直入胸腔。
此时我只能寄希望于银狼,希望他知道濯傲已经秘密撤军来攻打我们,趁其空虚而突围而出,但也深知此事渺茫。
“娘,你要活着,要与父皇幸福生活,我也要活着,我要见银狼,我要让他们母子团聚,一定要活着。”我坚定无比地对娘说,与娘四目相触,彼此都能从对方的眼中找到力量。
两国混战,厮杀声中,卫国的士兵慢慢有人冲到我们的身边,我与娘一起拨动琴弦,弹指间杀人于无形,倒在我们前方的人越来越多。
马车的一百米之内无人靠近,但总有不怕死的冲过来,但好在楚冰与父皇带领的大军现在还抵御着大军的洪流,但双方的兵力是如此悬殊,他们攻到我们这边是迟早的事情。
越坐越心寒,那种寒气从地板上直透到四肢百骸,偶尔我还能听到楚冰在前方高声的呼喊,听到他的声音让我心微安,我真害怕会听不到他和父皇两个人的声音。
破空而来的箭越来越多,在我们前面垒起的尸体越来越多,被琴音震伤的马儿乱跑,马上之人颓然倒下,我与娘都用尽全力,时间一长,手臂又酸又软,厮杀声依然震天,我极目远眺,却再也看不见父皇与楚冰的身影,即使一闪而过也没有,心微慌。
“嘣——”的一声,曲停弦断,听到这刺耳的声音,娘的手微微抖了抖,就在这一瞬间,喊声大作,前面的骑兵已经呼的一声冲我而来,手中的大刀闪烁着森冷的寒光。
我站起来,一手抱琴腾空而起,朝最先冲我而来的骑兵跃去,手中的长琴一扫,将他扫下马儿,然后夺过他手中的长剑对冲我而来的人一阵猛劈,如一个嗜血的疯子。
“不想死的就过来。”
我的脸溅满了鲜血,手中的长剑也滴着血,我的目光在此时变得阴狠森冷,那一刻我已经不是我,而化身为一个杀人狂魔。
一琴在手之时,死的人都离我远远的,他们的鲜血并没有溅落在我的身上,但此时却是短兵相接,不一会我的战袍已经鲜血染红,整个人变得湿漉漉的,血的腥味恶臭难闻,但此时我已经没有感觉。
娘专注弹着手中的琴,时而腾空而去,每一次厉害的杀着都优雅无比,白色的衣袍在风中飘荡,此时的她就如一朵白莲,没有染上丝毫尘埃,在士兵瞬间失神之时,出手更是凌厉,凌厉得没有丝毫犹豫。
但慢慢我就发现有点顾此失彼,尤其是身后士兵的失守,让我们腹部受敌,如果那些长箭射在我的身上那还好,但卫国士兵也不笨,慢慢看出我们在保护车中之人。
那长长的流矢从四面八方朝马车射来,娘的琴音极具杀伤力,前方的士兵根本无法冲破娘形成的气场,我置身在马车的后面,但他们从两侧攻了过来。
情况危急,娘一手持琴,时不时腾空旋转,将琴音笼罩四方,但我知道这样极为耗精力,娘沉默不语,目光注射着四方,但她的脸已经有晶莹的汗珠在闪烁。
面对越来越多的敌人,面对越来越密的长箭,我挥舞的长剑已经有些凌乱,不时腾飞的身体已满是汗,气息也越来越急促紊乱,无可避免我的身上中了一箭,但箭插入身体,我死忍着不发出一丝声音,我怕吓着娘,让她分心。
第二支箭在插来的时候,我的身体禁不住猛地抖了一下,手缓了那么一下,两支箭就在我的耳边呼啸而过,直插马车的窗沿而过。
我心头猛地一震,好在她是躺着而不是坐着,否则她躲不过这一箭,她在她现在是沉睡着,否则一定是吓坏了。
我虽然努力支撑,但还是体力不支,原本守在身边的士兵已经全倒在地上,卫国的士兵冲过来将我团团围住,我整个人笼罩在一片刀光剑海之中,突然背后一阵凉飕飕的,我忙抽剑回挡,但还是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