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夕颜缩在床榻上,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可也没睡了多一会儿,就感觉有人在推她。
她睁开眼看到莺歌,听到莺歌说:“五小姐,该起来了,要离府了。”
这才寅时半不到,陆府所有人都被叫了起来。
有的人直接就没睡,这会儿还算精神。
但挺不住睡下了的,突然被叫醒就十分难受。
比如说陆老夫人,这会儿由常嬷嬷撑着,坐在榻上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但即使这样,口中也没忘了念叨着:“所有东西全都装走,一样都别落下,这可都是用银子买的,扔了哪个都是钱。我盖的被子也拿走,褥子也得拿走。柜子搬了吗?床榻!”
常嬷嬷赶紧说:“都搬了,屋子都快空了,就等老夫人起身,立即叫人把床榻也搬走。”
老夫人迷迷糊糊地点头,起身穿衣,然后在下人的搀扶下往外走。
人们都已经等在府门口了,陆家好几辆马车也在候着。
下人们雇了好些个板车,把家具什么的都装了上去。据说这些板车从昨儿下晌那会儿就已经开始搬运了,该搬的都搬完了,就剩下各院儿主子睡的床榻。
老夫人的眼睛还没全睁开呢,睁一半闭一半,困得想哭。
但许是外头太冷了,这会儿站下来,风一吹,她就打了个激灵,然后就看到了站在面前的她的儿子。当时她就委屈了,一把抓住陆萧元就开哭:“萧元啊!你说我们家怎么就沦落到这个份儿上了呢?咱们好不容易才从大山里爬出来,我本以为日子是越过越好,可这怎么越过越回去了呢?该不会过些日子还要被赶出京城吧?萧元,我不想离开京城,萧元你可一定要想想办法,咱们还得回来啊!我想住大宅子,我不想去住小院子。”
陆萧元很不耐烦,本来就闹心,老太太这一哭他就更闹心了。
被老夫人拉住的胳膊用力甩了一下,将老夫人甩开了两步。
老夫人一愣,随即惊呼:“你竟敢甩我?我可是你娘!”
眼瞅着陆萧元要急眼,云婉儿赶紧上前一步,将老夫人和陆萧元隔开,然后拉着老夫人说:“老夫人快少说两句吧!发生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愿意,这里头最难受的还是老爷。这整个家业都是他挣出来的,他为此付出了多少,只有他自己清楚。如今闹成这样,您再埋怨他,再给他提要求,他心里就更难受了。老夫人,咱们得相信老爷,好吗?”
老夫人哼哼两声,也不再说什么了。
云婉儿假意吸了吸鼻子,还抹了抹眼睛,然后转过身看向身后这座府邸。
已经有下人在摘匾额了,是陆萧元吩咐的。他说他既还在左相位上,那么这块匾额就必须得跟着他一起走。他住在哪,匾就挂到哪。这里既然不再住左相,就不配叫这三个字。
云婉儿轻叹了一声,说:“是我福分浅,配不上这座御赐的府邸,终究还是没能在这里嫁给姑父。但我既然跟了姑父,那便姑父去哪我就去哪,无论是这座大宅子,还是我们即将要搬去的小院子,哪怕只有一间草房,我也会踏踏实实地陪着姑父。”
云婉儿一番话,哄得陆萧元的心情终于好起来。
他伸手将云婉儿揽了一下,但也很快就放开,然后环顾四周,问了句:“人都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