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自己吓自己。”陆夕颜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而后摇摇头,“没事,没事。”
陆辞秋听得皱眉,“我且不问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我只问你,烧千秋庄这件事情,是谁撺掇你去做的?最初是谁在你跟前提起过,想要报复我,非得让我得到实际的损失才行,比如烧了庄子之类的?又是谁为你提供了线人,让你有了买通他的途径,顺利放了一把火?”
陆夕颜抬头看她,眼中情绪复杂,好像是在思考为何她能想到这么多,也好像在回忆这些事自己到底有没有经历过。
陆辞秋只看一眼就明白了,对方不是明着做的,所以陆夕颜在快要被烧死的时候,也没说是有人指使她。否则以她的性子,怕是在没进宫的时候就已经招了。
没招,是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对方选择了一种相对隐晦的方式,默默地向陆夕颜灌输了烧掉千秋庄的概念。以至于陆夕颜直到这一刻也没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能想到最近见了什么人吗?”陆辞秋说,“若不是见了什么生人,便是府中人做的了。”
陆夕颜拧着眉仔细回想,过了一会儿才像是想起些什么,然后道:“我也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想到去烧千秋庄,是因为有一天我去街上转,正在看簪子的时候听到有人说起红谷县员外府失火,说损失很大,里头的好东西都烧焦了。那人还说,也不知道张员外得罪了什么人,但这招儿可太损了,也太有用了。员外不但被烧成了贫民,还被抓进了牢房。谁要是跟别人有仇,给对方家里放火准没错。
我当时就是听了这些话,才想到放火去烧千秋庄的。至于那个收我银子帮忙放火的人……也是那天在街上遇见的。”陆夕颜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竟是有人安排好的吗?
我离开卖簪子的店铺,又去看衣裳。有人撞了我一下,踩坏了我的鞋子。我气得跟他理论,让他赔偿,他就说他没钱,他是给千秋庄做事,东家拖欠银子,不给钱只管饭。平日里活儿还重,他一天天累得跟狗似的,要不是存着侥幸心理,想着那位县主东家如果良心发现,最后能把拖欠的工钱结给他们,他早就不干了。他还说,就算不干了,也要放把火烧了千秋庄才算过瘾,一定要让东家得到报应。
我当时也不怎么的,他一说,我立即就有冲动想给千秋庄放一把火。
我就问他如果有人出银子,把你的工钱给补回来,你愿不愿意给千秋庄放一把火?
他说当然愿意,有了银子谁还愿意给那破庄子干活。
于是我跟他约好,给了他一部分定银,还说等他放完了火再回京跟我拿钱,并且约定了一处破庙做交易。我提的要求他全都答应了,特别痛快。
我当时还很高兴,终于可以报复你。因为我知道千秋庄是你的心血,我要是烧了千秋庄,你一定会很难过。我只要一想到你会难过,我就高兴。
后来这事儿就办成了,再后来就,就成这样了。”
陆夕颜越说越清醒,“原来我上当了,他们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也是啊!你怎么可能不给千秋庄的工匠开工钱,我虽没去过千秋庄,可是回春堂我是总听人说起的。他们说回春堂吃得好住得好,在回春堂做事不但给的工钱多,工钱发得还特别准时。甚至在回春堂做事的人,家里有人病了,回春堂还免费给看。
你能把回春堂做得那样好,怎么可能为难了千秋庄的人。
是我被人骗了,我可真是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