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堰双眼毫无焦距地望着前方，他接过递来的水杯，在唇边抿了一口，毫无血色的薄唇被湿润后，看起来似乎有了那么一抹温色。
他能想象出天空和大海有多么的蓝，海滩的沙子有多么的白，只是现在他看不到了，心里自然也没有任何期盼了。
他苦涩地笑出声，“你也说了，这是万一，万一不好呢？静静已经二十九岁了，我给不了她幸福，就不应该再耽误她。”
沈文远看着姜堰这样，心里很难受，毕竟他和姜堰、郁南宸、顾明锡还有纪南辞是穿尿不湿的时候就认识的，二十几年的感情和手足没有任何区别。
他舌尖顶了顶腮，“你怎么就觉得这是耽误人家？你有没有想过她也很爱你，非你不可呢？”
姜堰笑，“她有更好的选择，慕少池其实很好。”
“就这么把心爱的女人让给别的男人了？”沈文远唇角崩成一条直线，“甘心吗？”
“没有什么甘心不甘心的。我不甘心又如何？我是个瞎子，根本没有办法离开人。即便我和静静在一起，有了孩子，我连孩子的模样都看不到，你说我悲不悲哀？”
沈文远没有说话，他没有办法否决姜堰的话。
他设身处地地站在姜堰的位置上，想到自己有一天失明了，还会不会和郁涵在一起。
他也有这样的想法，不想耽误人家。
他很害怕，但是这确实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所以，他理解姜堰。
他也坐下，盘着腿，陪着姜堰望着前方。
良久，沈文远郑重地说，“阿堰，我决定送你点什么？”
“什么？”
“导盲犬。”
“......”姜堰先是一怔，随后笑了，“是啊，导盲犬比你陪我的时间要长。”
沈文远嘴角抽了抽，“你个没良心的！竟然拿狗和我比？”
“嗯，你比不上狗。”姜堰笑道。
沈文远瞪他一眼，“还是姜九岁比较可爱，不过你九岁的时候，我觉得你也挺讨厌的。”
姜堰轻嗤了声，“我九岁的时候，你也九岁，但是那个时候你智商不如我。”
沈文远觉得自己被侮辱到，“阿堰，现在你还没有导盲犬呢！别太猖狂了。”
“嗯，现在你在这儿，比导盲犬强。”
沈文远：“......”
算了，人家从姜九岁变成姜小瞎了，就原谅他吧。
“我给你煎个鸡蛋去吧。”沈文远起身。
“能选别的吗？”
“煮鸡蛋。”
姜堰蹙眉，“郁涵要是在呢？”
“那就蛋包饭、蛋花汤、蛋炒虾仁。”
姜堰也知道自己的地位，算了，至少还有个喘气儿的陪着他。
偌大的别墅，即便阳光照射进来，于他而言，也像是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中。
半个小时后，沈文远还没有回来。
姜堰喊他的名字，不一会儿，脚步声在他身后响起。
姜堰回过头去，“知道的你是去煎个鸡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养鸡了呢。煎蛋呢？”
来人坐在他面前，用筷子敲了下盘子，夹起煎蛋送到他嘴边。
姜堰咬了一口，咀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