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的樊星岚脊背挺得笔直,听着这些话,眸底却多了几分深思。
近几日与这位皇侄的接触来看,他虽然行事散漫,可每次举动都有着深意。
前段时间传闻,陛下身体不适,摄政王揽权,甚至宠幸罪臣之女。
可昨夜这么一遭……
不仅将之前的传闻全部打破,还营造出与皇后关系甚笃的假象。
这当真是一招妙棋!
裴音放下帘子,有些不解。
“这些传闻沸沸扬扬的,可他们怎么能在大街上这么编排皇帝?也不怕被抓?”
樊星岚意味深长道:“定然是有人示意……”
皇宫内昨夜发生的事情,今天大清早就传出来了,还能起到这样的效果,
裴音也是聪明的,只是转念一想,顿时瞪大了眼睛。
“你是说……”
有些话,点到为止。
丁清婉此时正托着腮帮子坐在书桌前,时不时长吁短叹一声。
“咱们这身体什么时候还能换回来?我已经玩腻了。”
刚刚从窗户翻进来的樊储查询了一下任务进程。
现在摄政王对他的好感还保留在60%,偶尔有上升和下降幅度,但最多不会超过65%。
任务还没完成,别妄想换回身体。
他想要获得摄政王的好感度,几乎是不可能的,甚至还会高达,令摄政王对他起杀心。
“不知道。”他拍拍身上的灰尘,顺势坐在了丁清婉身边,从她手中夺过一颗蜜饯塞进嘴里。
“外界的传言基本已经消失了,还有,之前传播谣言的宫女也已经被抓获,只等待你的审问。”
丁清婉懒洋洋伸了个懒腰,将一个奏折塞给他。
“看,十日后,边境羌族使者会入京上供,我可不想与使者斗智斗勇,你尽快查出宫内的问题,那个时候我们把身体换回来。”
樊储信手翻了翻奏折,却听到她的话,挑挑眉。
“哦?你知道换回身体的办法?”
不就是死一次么……
丁清婉横眉,手里捏着一个奏折,敲敲他脑袋。
“陛下这句话问出口,那便是对臣妾的侮辱,每次在您遭遇生死大难时,我们都会调换身体。”
“如果这次我直接跳河自尽,我们就能换回去。”
樊储吃痛,捂着脑袋皱眉,早晨刚刚梳的繁琐发髻又散开了。
他扯了扯头发,倏而起身往窗户旁走去,“还有一些事情需要调查,你……”
正要跳窗离开,衣袖却被丁清婉扯住。
丁清婉拉着他来到梳妆台前,“陛下,你做男人时,也不是邋遢性子,怎么变成女人总是披头散发行事呢?”
樊储微微蹙眉,“繁琐。”
做女人可真繁琐,这一套梳妆打扮下来,起码得一个时辰。
丁清婉轻笑着摇摇头,“我给你梳一个简单点的发髻,好让你方便行事。”
她手指灵巧,很快就将那柔顺如瀑的长发挽起,打成简单的发髻,为这张脸平添了几分光彩。
还不等樊储起身,小贵公公的声音传来,“陛下,摄政王与裴姑娘来了。”
樊储陡然站起身来,却被丁清婉强势压了下去,“还没梳完呢,别急着走。”
于是,樊星岚与裴音进门便看见皇帝正在给皇后梳妆。
这般模样,倒真像是一副感情甚笃的夫妻俩。
樊星岚却觉得这画面讽刺和不解。
既然陛下喜欢丁清婉,为何还将她放在冷宫中不闻不问?
收回视线,樊星岚恭敬行了军礼,“既然陛下龙体安康,那今日之后臣便不再入宫了。”
一听这话,丁清婉顿时瞪大了眼睛,“这怎么行?”
“你不帮我批阅奏折,那谁……”
话未说完,她很快察觉自己失态了,以手掩唇轻咳一声,“朕是说,王叔不愿为朕分忧,这令朕着实心痛啊。”
说着,她还装模作样摇头晃脑,唏嘘叹惋。
“这样吧,王叔还想要什么,朕都一并给了,只要王叔愿意辅佐朕处理国事,你想要什么都行。”
这简直是……为了偷懒丧心病狂,不择手段。
坐在梳妆镜前的樊储倒是老老实实的没有反驳,他俨然将自己此时的地位认得很清楚。
樊星岚却是个油盐不进的,“陛下,这几日臣帮陛下处理奏折,外界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了,若是长久以往,恐怕会惹人闲话。”
“都是些闲言碎语而已,不足为惧。”
“陛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还请陛下收回成命,臣还有要事要查,希望陛下能给臣这个时间。”
见他根本说不动,简直就是榆木脑袋,丁清婉也只能叹口气放他离开了。
待到樊星岚两人离开后,丁清婉将目光投向了樊储。
樊储只觉得脊背一凉,陡然站起身来,脚步飞快一个纵身跃出了窗户。
“批阅奏折不是什么难事,你之前就做得很好。”
一时间,人都走光了,丁清婉一手托腮,郁闷极了。
忽而,她脑中灵光一闪,叫来小贵询问。
“距离朕寝宫最近的是哪个宫?”
小贵回应:“回禀陛下,是皇后居住的幽兰宫。”
原来如此……
她来了主意,站起身来,双手背在身后,在原地踱步片刻。
就住在她隔壁,她还就不信了,不能让陛下亲自批阅奏折。
着实不是她偷懒,实在是皇帝的公务太过繁忙,每日都有批阅不完的奏折,凌晨五点多就要起床准备上早朝,她时常犯困。
当夜,丁清婉盛情邀请了樊储来皇帝寝宫暂住一晚,等待暗卫甲一调查完毕回来汇报情况。
樊储对她没什么防范,想想是挺方便的,也便应了,却不料,一盏茶入肚,他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丁清婉在他醒前,让人将他裹着被子送进了皇后寝宫中。
一时间,消息在宫内传开。
据说,皇帝连着两夜宠幸皇后,今早皇后娘娘一直昏睡,直到现在还没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