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司面容肃穆几分,脸色阴沉,“你可知道他是什么身份?”
步筱素眼睛瞪得滚圆,茫然摇摇头。
“什,什么?”
“他可是众人唾弃的悍匪,你连嫁给了什么样的人都不清楚吗?”
濮司声音冰冷了几分,“他前几日刚刚以暴力手段夺下了一座城,外面那些前来示威的学生们,可都是为了要我出兵讨伐他。”
“啊……”
步筱素受惊一般,以手掩唇。
她澄澈的眸子瞪得滚圆,犹如一只受惊的小鹿,透彻明媚。
她害怕的样子也挺可爱。
“当然,你若执意要去找他,我自然不会拦着,只是,这途中危险重重,你不害怕吗?”
这男人……
用这种话来吓唬她?
“怕!”
步筱素嘟哝着,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那就,如你所愿。
濮司心满意足,却状似无奈叹口气,“我怎从未听说江听韩还有妻子。”
一听这话,步筱素急忙解释。
“我们已经成亲好几年了,只是他一直在外忙碌,自从礼成之后,便再也不曾回来,如今,我爹娘都去世了,我无处可去,便想着前来寻他。”
她红着眼睛,用手帕擦擦眼角。
“你能不能告诉我他在哪里,若不找到他,我,我……实在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
她挤出几滴眼泪,眼眶通红,当真是可怜极了。
濮司纠着眉头想了想,“不过,你若执意要去,我可以送你一程。”
“啊?”
步筱素眨眨眼,“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嗯,的确。”
濮司颔首,“不过,你的事,我都会尽力去办。”
“你暂且在这里多休息几日,等我忙完,再带你去找他。”
“太谢谢了……”
寥寥几句,濮司也不过多纠缠,进退有礼,只是吩咐她多好好修养,便离开了。
若不是步筱素拥有记忆,恐怕还真会被这男人糊弄过去。
他自始至终从未表现出对她的兴趣,只是体贴温柔,让人放松警惕。
可寥寥几句,便打消了她离开的打算,乖乖留在他身边,还要对他说句谢谢。
还能如何?
配合他呗。
警局人出动后,外面的学生们果真没有胆子继续游行示威。
短短一日,学生们便已经分批次离开。
步筱素惦记着齐栾那些人,用过餐后,便想着出去找找他们。
正要踏出房门,便有管家过来。
“步小姐,我们老夫人想见见您。”
老夫人?
大概是濮司的母亲吧。
步筱素想着,自己在宅子里住了这么久,也不去见见后宅之主,着实说不过去。
“好,带路吧。”
濮母也是曾下洋流过学的,现在是首都大学的客卿教授。
原文中只对她提了寥寥几笔,毕竟只是个炮灰的母亲。
跟随管家一路前行。
来到了一处装潢精致的别苑。
纱窗流苏,上面印着花纹的玻璃,这里的装潢有不少西洋元素。
可若是细细看去,窗帘,被褥,全都是精品刺绣,还有瓷瓶做装饰,细节上,却全都是东方元素。
这房间,低调奢华,中西文化融合的很好。
来拜访时,步筱素虽然一身学生装束,可这周身气质,却充满着古典气息。
“您好。”她不卑不亢,露出标准的大家闺秀笑容。
“你……”
见她的第一眼,濮母下意识蹙眉,似是想到了什么,笑意更浓几分。
“这身衣服,不适合你。”
果真,被她一眼看了出来。
步筱素抿唇颔首,“您说的对,这身衣裳,不过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我本是安城步家千金,奈何家道中落,我不得已只能千里寻夫。”
唉,没办法。
她总不能告诉所有人,自己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千金,乘坐火车大老远跑过来是为了逛街。
濮母轻笑着做出邀请的姿势。
“安城,步家?”
“听闻你祖上挺有背景,你从小娇养在深闺之中,从未接触过新兴思想,这次能千里寻夫,倒是个有勇气的孩子。”
昨日她就让人将这个步筱素的身份,查了个底朝天。
得知她只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娇养在闺阁中的千金小姐时,当真诧异。
这种保守派的大家千金,她不是没见过。
一个个思想古旧,还坚守着三从四德的荼毒,根本说不通。
倒是步筱素浑然不同,她周身透着灵气,还会使用浴缸,不会排斥电灯,这些新兴产物。
她可真是千金小姐中的一股清流。
步筱素微微一笑,内敛沉稳,更是令濮母满意几分。
若是儿子娶了她……未尝不可。
这样想来,濮母心花怒放,拉着她的手坐下。
“我听闻你和那江听韩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之间有感情基础吗?仔细跟我说说,伯母能帮上忙。”
步筱素对这个自来熟的濮母也挺有好感。
濮母穿着一身妥帖的旗袍,将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周身透着书香气息。
她已有四十多,却一点也不显老态,皮肤细嫩白皙,保养极好。
“我们……”步筱素垂下头去,佯装羞赧。
“我还从未见过他呢,也只在成亲时,堂上隔着盖头见过他的轮廓,我直到现在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模样。”
一听这话,濮母顿时横眉,一拍桌子。
“什么!”
“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这种事情发生!”
“素素,你是不是与江听韩完全没有感情基础?那你这几年时光,不是白白浪费了么?真是的……”
濮母当真被气的不轻。
她气的不仅仅是这个从未出过远门的女孩被强行嫁给了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
她更气……
那个男的,明明不愿意承认有这个妻子,却还是用一纸婚约将她束缚。
濮母的反应,远远超出了步筱素的理解。
“伯母,您……”
也不等步筱素多说,濮母便拍拍她的手。
“这件事,我来处理,走,陪我在这院子里转转。”
之后,步筱素便没有机会说自己的婚事了。
被濮母带着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她倒是了解到了不少有关濮司的情况。
包括……他小时候的蠢事。
也不知为何,濮母似乎很喜欢回忆过去。
一直到了傍晚,步筱素才被放回去。
濮司忙碌一整天,刚刚回到宅院,便对上母亲那阴沉的脸色。
“母亲,您……”
“跟我来一下。”
濮母眉头紧锁,裹紧身上的披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