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林深处千年人迹罕至,完全保持着原始状态,随意发挥生长的参天大树形状诡异,远看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巨人,连在一起,形成一堵密不透风的天墙。
谢致每一步都迈得极为小心,带起的湿润泥土粘在鞋底上,厚厚的一层,感觉鞋子都要重上几分。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探索了一个小时,路程却只有寻常走路时的三分之一,这还是途中未遇到任何危险的情况下。
杨宣挨着陈绽,脚下紧跟着,拿着手电筒的那只手,掌心里溢出一层细汗,直接往裤腿上抹。但他害怕归害怕,视线却不放过手电筒照亮的每一处地方,又不敢盯着细看,匆匆扫一眼,确认并非山洞,就立即移开灯光,看向下一处。
他看着看着,忽然感觉有个东西戳了一下他的脚踝,触感既不是树枝,也不是石头。他立即蹬地,连蹬好几下,万一是动物什么的,可以把它吓走。
陈绽察觉到了,转身抬起手电筒照向杨宣背后,见没什么异常,问道:“怎么了?”
杨宣:“没事,被动物戳了下脚。”
陈绽哦了一声,继续跟上谢致。
哪知牵着杨宣的手突然被绷直,她往后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回头一看,杨宣全身僵硬,站在原地,脸色非常不好看。
陈绽叫住谢致,谢致走了过来。
杨宣看着陈绽,哆嗦着开口,“不是动物,我确定不是动物。”
方才他抬脚时,感觉那东西又连戳了他好几下。他跟爷爷去菜市场买菜时,见过大妈挑选猪肉,伸出一根手指,一戳肉紧不紧致,二戳肉弹不弹,三戳肉新不新鲜。
此刻,他就像案板上,那块被挑选戳中的猪肉。令他胆寒的是,他清楚知道,戳他脚踝的,绝对不会是手指头。
甚至,哪怕是手指头也恐怖得很,没有脑袋身体四肢,只有一根手指头,那能叫人类?
还有一种可能,有人被埋在了地底下,只剩一根手指头露出了地面。
陈绽拽着杨宣,往后退了几步,退到谢致身边,与谢致同时照向杨宣原站着的地方,除了野草贴着湿漉漉的泥土跟杨宣的脚印之外,不见手指头,也不见任何生物。
陈绽垂下右手,小臂挨着身体一蹭,衣袖里别着毛笔的开关瞬间打开,毛笔掉下,正落她手中。她看向谢致,问道:“你不是说过,有些丛林里,生长着一种有生命的藤条?会是那玩意儿吗?”
光束照向四周地面,谢致一一探查过,回道:“不知道,但我们尽快离开这里,就算来条毒蛇,我们也吃不消。”
陈绽点头,三人立即加快步伐,顾不上用手格开重重树枝,低着头,保护好脸,直接用身体撞开,跑了起来,树枝刮过脖子,带起一阵瘙痒与疼痛。
然而,刚走几米远,陈绽骤然间听到,他们的脚步声里混进了另一种声音,乍一听,像蛇追赶猎物时,身体穿过灌木发出的动静,细听,全然不是,那东西速度明显快过蛇,且咻咻声中参杂着一下又一下的重音。
如同两个小孩挥舞着长绳,第三个小孩在跳绳。
陈绽快速道:“那东西在追我们,跑快点!”
话音刚落,原本仅有一道声音从后方传过来,陡然间变成了五六道,陈绽不用回头,都知道那东西大概呈扇形在追捕他们。
不知道那东西有没有智力?
要是从四面八方涌出来包抄他们,那他们就如同瓮中捉鳖,无处可逃了。
谢致动作轻巧敏捷,能以最快的速度避开障碍物,但他特意慢了一步,挡在陈绽身后。杨宣落在最后,一时没来得及避开迎面而来的大簇树枝,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后倒去,他急中生智,立即以掌撑地,稳住身体,再借由腰腹的力量,硬生生腾空而起,继续往前跑。
他瞧见前方的谢致,索性模仿谢致的动作,从最开始的不得要领,到现学现用,逐渐追上谢致,跟谢致并排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