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疏然冷淡,“三皇子乃皇室,我如何能知他的去向?”
谢蕙一阵哆嗦,不小心打翻茶杯,滚烫的茶水流在手上,红彤彤一片。
她捂着手,双眼通红:“对不起二姐姐,惹你生气了。”
谢婉深觉烦恼,若是周绥靖见着一个比自己更能哭的,是不是会移情别恋?
“二姐姐?”谢蕙久等不到她回应,就要跪下求饶。
谢婉回神,“妹妹日后莫要在我面前提三皇子,三皇子乃贤妃娘娘之子,何等尊贵,岂是咱们能议论的?”
“是蕙儿错了。”
谢婉冷淡着转身,便不再去理她。
要说她之前对三皇子那么死心塌地,这个妹妹可出了不少力气。每日在她三皇子长,三皇子短,三皇子又看她了,三皇子对她与别个不一样……
谢婉叹息,她曾真心爱过三皇子,甚至跟着他离家出走,私奔外地。可世事难料,失去贵人身份的两人一路磨难重重,她那时不仅要照顾他的情绪,还要忍受他的猜忌。
不过数年,一双白嫩小手就磨出了茧。再后来谢家造反,全家被诛,无一活口。
从月萨国出来,楚王受召回京,她彻底失去信念,幸得周绥靖收留。
周绥靖见她整日郁顿,不知从哪里寻得大姐姐的幼子,送入王府与她相依为命。
想到这里,谢婉心头感慨,吩咐春樱将自己的亲手缝的香囊送与周郡王。
“小姐?”春樱犹豫,自古香囊为定情信物,哪儿有送陌生男子香囊的?
“送去就是,若他不要,你就说我会将受伤的事告诉陛下,请陛下做主。”
春樱应了一声,低头前往。
待脚伤一好,谢婉就进入厨房,做些小糕点哄祖母和娘亲。
前世她离家出走,未曾尽孝,只能今世弥补。
当然这些糕点有一部分进了周绥靖的肚子。朝夕相处那么多年,谢婉熟知他一切喜好与忌讳。
两人也不时见面,只他被她哭功所吓,每次见到她就避之不及。谢婉就故意逗他,有他在的场合必定有她的身影。
尤是京里都在传谢小姐移情别恋,不爱侄子爱叔叔。
又一次让周绥靖逃走,谢婉气得直跺脚,转身却遇见了三皇子。
“谢小姐,”这是第一次他主动与自己搭话。
谢婉心思复杂,曾经两人那般亲密,如今却形同陌路。
“三殿下,”她躬身行礼,“阿婉还有事儿做,就先行告辞。”
“谢小姐,”三皇子突然叫住她,“你与皇叔的事……”
“都是外面误传的,”谢婉垂眸,难道要让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自己移情别恋?
她便是再不在意他人眼光,也要为谢府和周绥靖留体面。
“皇叔!”三皇子向着她身后拱手。
谢婉回头,见周绥靖冷冷站在她身后,眉宇带怒。
从那以后,两人一直没有见过面。
庆丰三年,周绥靖送韩国公祖孙回乡。谢婉记得此一去就是三年。
一想到三年不能见他,谢婉就按捺不住内心的慌乱。
于是跟祖父主动请缨,前往青阳县寻找大哥谢卯寅。
在青阳县的时候,谢婉毫不意外遇见了周绥靖。
“怎么?谢小姐追人追到青阳县来了?”
阴阳怪气,明明是他自己找上门来的,却赖给自己。谢婉心道不能让他占了上风,遂抬起下巴,“谁说我是因你而来?”
说完,在他怒目而视中,搂上谢卯寅胳膊,“哥哥,咱们回家。”
“谢婉!”周绥靖真怒了。
谢婉却头也不回走掉。
之后的日子谢婉一直陪着谢卯寅,乞求打开他的心结。而周绥靖却时不时在两人面前刷存在感。
谢婉在青阳县待了半月,半月后与谢卯寅同乘一车,打道回府。
临行时,周绥靖却挤了进来,“正好本郡王也要回京,刚好与你们一道。”他说。
庆丰八年,陈氏造反,幸有谢家力挽狂澜,勇于站队,立大功一件。
谢贵妃趁势提出二皇子与谢婉两情相悦久已,想将谢婉嫁给二皇子为妃。
谢家荣宠至上,已经封无可封,拿一国皇子妃交换,也算合情合理。
只周武煦心里一直不得劲,谢婉为二皇子妃,只会让他更不好掌控谢家。
是夜,周绥靖勇闯勤政殿,请求陛下为他和谢婉赐婚。
景王有兵权,明眼人都知道让谢婉嫁给周绥靖,不如让她嫁给二皇子。可不知两人如何商议的,谢婉最终嫁给了周绥靖。
洞房花烛那日,谢婉对半醉不醉的周绥靖道,“你总算还了我一场洞房花烛夜。”
前世周绥靖原配去世后,为他留有一子。而谢婉为罪臣之后,注定入不得皇碟。两人彼此相爱,却因身份和孩子而没能正大光明在一起。
谢婉不知这次两人能在一起多久,毕竟北有辽国,西南有西夏和吐蕃,再有南边大理等国虎视眈眈。
没有苏大人提供一切技术支持,这样的日子似乎并不安稳。
历史正启动着它的纠错功能,不停转变,而他们每个人都像是浮萍,无根无依,抓不住支撑点,靠不了岸。
幸而无论世事如何变迁,她始终陪在周绥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