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殷夜很果断地回：“情情，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楼情毫不犹豫拆穿他：“不可能！”
尽管自半个月前殷凌洲离开城堡后，确实再没有联系过他们。
但不可能连殷夜都没有他的消息！
一定是殷夜……
“是不是你威胁了你父亲？”
楼情几乎笃定是这样。
殷凌洲说过，他如今根本管不住殷夜。
不说如今，几年前都是如此。
不是她主动来找殷凌洲，只怕殷凌洲都没有办法把她从A国带到这里。
殷夜确实有资格狂，他的势力随着SS集团已经遍布了全球，根本不可估量。
除了殷夜威胁他，楼情想不通殷凌洲有什么理由这样做。
可殷夜依然在否认，“情情，我没有。”
“没有？那你跟我解释一下，你父亲为什么会给你一颗假药？”楼情不禁恼火道。
她感觉殷夜还在骗她！
只有殷夜有这个动机！他想用假药稳住她而已！
殷夜冷哼了一声，“谁知道他想做什么。”
面对男人这样油盐不进的态度，楼情除了生气，更多的还是心急。
真的不能拖了。
若这药是假的，意味着殷夜的身体又白白消耗了半个月！
再拖下去，到时只怕有药都来不及。
殷夜自然看出了楼情的担忧，又安抚道：“情情，也许只是药效慢了些。”
楼情没有应声。
她在挣扎当中，真的只是药效慢了些么。
看殷夜这态度，好像确实不知道。
可事实又告诉楼情，这药有用的概率极低……
但殷凌洲真的不可能会给他们一颗假药！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楼情想不通。
就在这时，殷夜又道：“情情，他向来不在意我，若药没用，其实也不意外。”
楼情一怔，抬眸，对上的是殷夜一张极其平静的脸。
他说得很随意，但也很认真。
楼情其实想回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她知道殷夜此刻的平静下，藏着怎样不堪回首的过去。
殷夜感情淡漠，与他童年遭遇有很大的关系。
他出生起便因为生母的罪名连带入狱，四岁前都被养在水牢。
水牢，那是一个终年见不到阳光，比乱葬岗都还要阴森的地方。
只有罪大恶极的犯人才会被流放在那里，王族信仰月神，月象征着黑夜，他们相信经过水牢押解的犯人会受到月神洗涤，度化恶性，来世成为一个好人。
来世，意味着关进那里的犯人根本不会有出来的机会。
所以一旦被关进那里，再也没了人权，将会成为可肆意被人欺辱的对象。
就是一个成年人在里面活下来的概率都极低，而殷夜，他四岁前都是生活在那里。
没有人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亲手把他送进水牢的，就是殷凌洲。
尽管后来殷夜又被殷凌洲接了出来，可并不意味着就能开心了。
他仍然顶着妖后之子的名头，为王室所有人所不容。
殷凌洲对此不闻不问，这也一度增长了那些人的气焰，越加不把这个王长子放在眼里，肆无忌惮地欺辱。
殷夜的幼年，就像一株野草，被殷凌洲扔在一边自生自灭……
可以这么说，在殷夜最需要关爱的年纪，殷凌洲从未对他尽过父亲的责任。
但是，这一世，活到现在，与殷凌洲有了一段时间的接触后，楼情真的觉得殷凌洲对殷夜，好像并不是从前她以为的那样。
那日宋薇被殷凌洲送进监狱前说的那些话，也让楼情很意外。
原来殷凌洲从未碰过宋薇这个继后。
殷岐和殷娆都不是殷凌洲的孩子！
如那日宋薇而言，殷凌洲如此，可能就是给殷夜一个出狱的机会。
他确实不可能不在意这个唯一的儿子，不在意的话，其实殷夜也不一定会有今天的风光。
只不过殷凌洲身为一国之主，势必掺杂着更多身不由己，楼情无法揣测他做每件事的意图，所以她更关心的还是，若这药真的没用……
“阿夜，我最多再等半个月，如果，我是说如果，药没用，你打算怎么办？”楼情问道。
殷夜牵着楼情的手往回走，神情淡漠道：“自然是和情情好好度过剩下的日子。”
他说得倒云淡风轻，可是，楼情咬紧牙关，
“阿夜！你难道真要让我眼睁睁看着你出事么？”
她真的，真的做不到！
“情情，其实此生，我已无憾。”
殷夜伸手将楼情揽进了怀里，虽然舍不得这个丫头，但也要认清事实。
他缓缓俯首朝楼情凑近，温柔地吻了吻她的唇角，满眼深情道：
“情情，我想跟月神请求，下一世换我重生。”
“换我重生，再也不会让情情受一丝苦。”
楼情怔了怔，随后才反应过来殷夜在说什么。
她半个月前跟他说的话，当时以为他没什么反应，其实他全听进去了。
他想自己重来一次，好好对她？
开什么玩笑……
重生，是他们能控制的么。
可殷夜此刻神情无比认真，“情情，我才不想你投新胎，下辈子，我还想要你。”
“我愿付出足够代价，换我们重来一次……”
下辈子，他再与她白头到老。
男人幽沉沉的瞳孔此刻就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海，将楼情越裹越深。
楼情看着这双眼睛，看着看着，忽然头疼欲裂！
她逐渐被浓浓的黑暗席卷，眼前所有景象都变得模糊起来。
彻底失去意识前，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在她脑海里飘荡——
没有下一世了，这一世，已是他用没有来生来世的代价换来的。
……
不知道睡了多久，楼情从无边的黑暗里醒来，睁开眼，显然还没回神。
她茫然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身边忽然传来声音，
“您醒了？许叔来了，在等您。”
楼情一下子回神，看了眼来禀报的佣人，立马披了件衣服就出了卧寝。
殷凌洲曾经的书房里，楼情见到了随着殷凌洲一起离开了半个月的许潜。
见楼情来了，许潜主动朝她走来，递上一个东西，
“楼小姐，这个给您。”
一个不足半个掌心大小的小盒子却被他双手捧着，好像无比珍贵。
楼情并没有先接过来，而是迟疑地看着许潜。
才半月不见，他竟老了十岁不止，从两鬓斑白，到头发全白了。
“王没回来么？”
不知为何，楼情从见到许潜开始，心莫名有些不安。
许潜没有应声，而是垂眸望向了双手捧着的盒子。
楼情心一颤，下意识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