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以陈桥的理解来看,即使汪淼听懂了纳尔诺夫的话,也未必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意思。
陈桥无视了汪淼求知的目光,顺着纳尔诺夫的话聊了下去,笑道:“亚历山大·格莫夫博士早就和我说过了,在去往3141基地的西伯利亚雪原上,他对我讲的话我至今印象深刻。”
“格莫夫博士是最后一任警卫连连长,他对你说这些话,心里肯定不是滋味。”纳尔诺夫笑道,“让我猜猜,他可能会对你说:西伯利亚,现在只剩下失落和贪婪了,在那块寒冷的土地上,到处是无节制的砍伐和猎取,从油田泄漏的黑色原油到处流淌……”
陈桥有些诧异,格莫夫确实对他和林云说过这些话。
纳尔诺夫像是知道陈桥的疑惑,爽朗一笑:“在诺克思柏克科市的科学城,我拜访过几次格莫夫叔叔,他的口头禅就是这样的,他的表现一直这么消沉。”
笑笑,他叹了一口气:“你应该问了解过,格莫夫叔叔以前不是那样颓丧的,在四十多年前,他还是一个意气风发的莫斯科大学物理学博士。”
“直到,他接触了球状闪电。”
提到这里,纳尔诺夫的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继续道:“我的父亲,也是如此。”
“那时候我父亲沉浸在托洛茨基的著作上,对全球革命的思想入了迷,事实上,那时候的人都差不多这样,因此他对3141项目寄予厚望。”
不用纳尔诺夫多说,陈桥也明白他接下来的话。
纳尔诺夫的父亲和格莫夫一样蹉跎了半生,即使偶然间成功制造了球状闪电,但终究没有发现宏电子,所以漫长的岁月中,他们所做的努力只能是失败。
“我的父亲对不起格莫夫叔叔。”纳尔诺夫忽然话锋一转,叹道,“为了排除异己,他曾经授意对格莫夫叔叔百般诬陷,最终使他被判处二十年徒刑。”
“这也是我时常去看望他的缘故,我认为我父亲犯下了错,那么身为他的后代,我有义务去弥补一二。”
陈桥自然从格莫夫那儿听过这些故事,最开始知道纳尔诺夫的时候,他还有些奇怪为什么他会和格莫夫这么亲近。
“你父亲和格莫夫的恩怨,应该随着苏勋宗勃列日涅夫的上台,早就烟消雾散了吧?”陈桥道,“当时苏勋宗上台,对知识界要温和得多。格莫夫的案子被重新审理,最后提前释放了他……”
“虽然格莫夫拒绝了回莫斯科大学任教,并留在了3141基地工作。你的父亲需要对研究的失败负责,最后在学术上和政治上的前程彻底了断。”
纳尔诺夫点头,叹道:“后来,他被调回西伯利亚分院,担任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行政职务,直到退休。”
“这些我都知道了。”陈桥点头,笑了笑,有些疑惑道:“可是纳尔诺夫,你为什么要和我聊这些?”
“因为你的身份。”说到这里,纳尔诺夫正色道,“我想格莫夫叔叔肯定对你说过些什么,但在这里,我还是想多嘴几句。”
他停顿了一会儿,嘴唇微微一动,眼神中充满了希冀:“陈,你是面壁者,拥有的权利很大,我想对你提一个请求。”
“我想让人们知道,在那个可悲的理想主义年代,有一群团员步入西伯利亚的密林深,在那里追逐一个幽灵,并为此献出了一生……”
“乌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