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表面凋刻的不知名线条缓缓亮起,从高空往下看,那些繁琐的线条组成了一朵盛开的白花,一层层的花瓣像是活过来般向外舒展。
花芯位置,雪帝在强大的神威下半跪着,腿部裙侧撕裂开几道缝隙,漏出绷紧笔直又因为气血倒流而显得红艳的肌肤。
神祇右手悬停在她的头顶,一双空灵的眸子看着即便如此也高昂着头与她对视的雪帝,天蓝色眸子的目光像是深埋冰山海洋之下压制不住的活火山,一旦喷发就要融化一切。
倔强得不可理喻。
然后她的手落了下去,动作随意到仿佛抚摸自家养的宠物猫的头颅,这是这只猫现在很生气,对着落下的大手龇牙咧嘴作凶狠状。
随着她的手掌落下,目之所及的星辰都被其吸引,化作流星摇曳着长长的白色尾巴坠落祭坛,铺面而来的压力让雪帝无法动弹,艰难的呼与吸之间白色的水汽瞬间凝结成冰渣掉落在地。
难言的冰冷感觉从周围充满敌意的冰元素上蔓延而来,从降生之时,雪帝就是冰雪的宠儿,如今也像是普通人面对极北酷寒天气下那种冰冷的窒息感,连吸入的气体都带着冰渣刺的喉咙生疼,那种刺冷的痛顺着喉咙流遍全身,身体逐渐僵硬麻木。原来冷是这么让人难受吗?
但如此让人绝望的场景也吓不住雪帝,曾经直面过神祇,算得上是熟悉也就不那么害怕了,相比较强大的实力,人总是更害怕对未知的恐惧。
所以雪帝也抬起了手掌,脚底和膝盖与祭坛接触的三个点勐然凹陷进去,整个人更加矮了几分。
与神祇那恍若天崩的一掌不同,轻飘飘的,却像是跃龙门时逆流而上的鲤鱼,再湍急的水流也阻止不了它的前进。
帝掌,大寒无雪!
可想要跨越另一个世界的门槛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此刻雪帝如艺术品精美的手掌并拢推向上方,衣袖从手腕处被强烈摩擦的气流撕裂,露出的手臂一条条红得要滴血的脉络肿胀暴起,生怕还没碰到神祇的手便会承受不住炸开成碎骨肉块。
神祇低头注视着决绝的雪帝,那双空灵的眸子看不见丝毫的人类情绪。
第一颗流星落下了,赶在双方交手之前,如米粒大小的流星砸在了雪帝的脸颊上,冰冷的颗粒化作湿冷的水融入她的皮肤内,却又被雪帝野蛮得连同自身的魂力一齐逼出,变成了一点黏在皮肤上的璀璨水晶,照射着天上更多落下的流星。
只是看着就能感受到迎面而来的沉重感。
越来越多的流星从天上灌下祭坛,整个祭坛瞬间蒙上了一层白色的霜。撕裂,破碎,融合,数以亿万计的流星不断炸裂震颤,构成了一首震耳欲聋的曲目,整个祭坛都在发出燃烧般的轰隆作响。
在流星雨中的雪帝呼吸越发困难,炸裂的流星挤压着她周围的空间,覆盖在她皮肤上的水晶越来越多,当完全覆盖时,就是她死去之时。
就在这震撼美的一幕中,二女的手掌一触即分,流星雨炸裂的声响中两掌贴合时的声音就如咋响的闷雷,蕴含了雪帝极致的帝掌根本毫无抵抗力的抵抗力溃败了,她的身体僵直一瞬,然后向后飞了出去,手臂血雾崩散,顷刻间又被流星雨吞没。
看上去凄惨极了,其实伤势并不严重。
神祇下手很有分寸,她还要借用她是身体呢,她可不想最后得到的是一具辨认不出原貌的残缺尸体。
说实话,雪帝能还手并不意外,意外的是她竟然伤到了她。她抓紧了手又松开,雪帝手掌传递而来的霸道力量已经被驱散,丝丝残留的疼感却让她有些发愣。
不对劲,她转头看着飞出去的雪帝若有所思。
翻滚着飞出的雪帝撞碎了雨幕,左手冰蓝色光芒一闪,冰晶所铸的长剑剑尖朝下想要祭坛强行止住,但冰极无双的帝剑在祭坛上无法留下一丝痕迹。
金铁交鸣般的声音刺耳尖锐,夺目的火花一路爆闪,连接触的冰雨都蒸腾成水汽,形成了白雾笼罩着雪帝,那白雾好似有莫名的力量,隔离了冰雨的肆虐,暂时构建了一个安全空间。
雪帝大口喘着气,左手撑着剑晃晃悠悠从地上站起,她看了眼不断渗出血液染红了的右手臂,这条手臂已经无法动弹了,魂力在肩膀处阻断了感知的蔓延,防止疼痛干扰她对战场的判断。
仅仅一个照面就废了一条手臂,而对方却好像无事人一样。
帝掌·大寒无雪确实是命中了神祇,掌与掌相触的肉感雪帝十分确定,这一招一旦命中就无法免疫的攻击打在神祇身上却被瞬间吞没,最大的输出也就让她的气息动摇了不仔细察觉都发现不了的一瞬。
也就是这一瞬间,雪帝借此开启了帝寒天,雪帝三绝中的最后一绝,领域类的雪舞耀阳。
如果是在外面的极北之地,雪帝可以在瞬息之间将周围数万米之内都化为自身领域,雪片飞舞之间,变成人间禁地,便是太阳的光辉也无法与之相比。
可现在曾经令魂师界胆寒的恐怖魂技施放出来只有那么可怜的五米范围,甚至都没有冰雪的气息,只是单纯的魂力压缩外放,构成结界,目的也只是抵御冰雨的侵蚀。
她身上覆盖的冰晶在之前已经囊括了半个脸部,绝美的脸颊上像是戴着半边的冰晶面骨,有种神秘的美;躯干四肢也有着不规则反射着光的星星点点,毫无疑问,当那些冰晶完全覆盖整个身体,雪帝也会彻底失去反抗能力。
雪帝不是没有试过驱逐掉它们,她已经试过十几种方法了,那些冰晶就像是附骨之蛆,想要除掉除非扒皮抽骨,可那又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神祇,这个一说出来就让人感到窒息的两个字,她稍微舒展身体,那无可抗拒的庞然大物便再次让雪帝体会到了深深的无力感。
毫无预兆的,雪帝的视野里突然失去她的踪迹,四周的冰雨仍旧急促地下,击打在地上破碎发出的单调轰隆声音成了这片空间的主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