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平静地过了一天,李夔笑吟吟地回到武侯铺中。
他一回来,就把老关头与刘吉平二人唤来,向他们低声道:“二位,你们猜猜,这一天,我在崔家头里巡查,发现了什么?”
老关头与刘吉平二人,互相对视一眼,不知李夔此番话语,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夔微微一笑,向二人低语道:“告诉你们吧,某今天,却是发现了一名流寇暗探。”
二人听,俱是吃惊不已。
“流寇暗探?在哪里发现的?这事可是真的?”老关头一脸震惊。
一旁的刘吉平,更是瞪大眼睛,直直地望向对面的李夔。
见二人这般情状,李夔笑道:“这事当然是真的,你们还以为某是吃饱了没事做,要来与你等开玩笑不成。”
“铺长,这……”
李夔凑上前来,低语一番,将自己发现暗探的经过,跟二人说了一遍。
“某今天换了便装,才来在崔家头里处的村口处,就注意到,从远处来了一名怪异的打柴人。某见他走在官道上,却是神色慌张,眼珠乱转,仿佛正在窥探村中布局与行人一般。某当时就在想,这名打柴人,某在村里闲逛的这些天里,却是从未见过,此人匆匆来此,只怕不是本地之人呢。”
“于是,某便远远地尾随着他,发现此人并不是穿村而过,而是一路在村中乱窜了一番,还有意无意地与路人闲聊。这般感觉,却是令某愈发奇怪,于是某一直跟随着他,发现此人兜兜转转,最后来到了王员外府外,远远地看了一阵,脸上竟是露出诡异的笑容。”
“这时,某发现,此人暗里从袖口处,掏出一些黄色的标记物,趁人不注意,偷偷地贴在一旁的屋墙上。然后他一路退回村子,又一路偷偷张贴标记,直到返回村口,便复从村里匆匆离去。于是,从此人这般行径处,某敢断定,此人定是一名流寇暗探无疑。而且此人所穿的鞋子,与先前那名被陈三击杀的歹人所穿之鞋,样式几乎完全一样,故二者之间,极可能有十分重要的联系。甚至可以说,二人就是同一伙贼寇,这样相同的鞋子,正是他们的组织标志。”
听完李夔的讲述,二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是不知所言。
然后,他一声轻叹,目光中便多了许多复杂之色:“其实,某当日就已想到了,那名袭击陈三的歹人,极可能不是孤身一人,而是定然还有接应同伙。他一个人孤居于这破庙里边,必定只是作为前哨,要在这崔家头里探查消息,找到将要下手的人家。而这伙贼寇,在得到了他传递来的信号后,便定要纠集同伙,开始偷袭抢掠。”
“由此可见,在几天前,这名歹人便已提前来到崔家头里,用易容面具乔扮成老乞丐,在此打探消息。只可惜,此人运气不好,方来不久,便遇到了那春莺自焚之案。后来偷袭陈三不成,反而送了性命,倒甚是令人可叹。只不过,此人虽死,但那些匪寇却不会善罢干休,这不,竟又派了暗探过来,再于此处仔细探个究竟。可惜呀,这厮这般举动,却被某暗中盯梢给发现了。既如此,某便要将计就计,给他们来了一锅端了。”
李夔说到这里,随及压低声音,向二人低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听到李夔这个计划,二人俱是瞪大了眼睛。
不是吧?
这位李铺长,竟然还有这般胆大又诡异的计划?
“铺,铺长,此计端的可行?”老关头一脸犹疑。
“李铺长,有道是,君子之行,必以方正。你这般行事,未免不太磊落?”刘吉平亦低低插言。
李夔扫视二人,面带微笑的他,却是轻轻摇了摇头。
“行大事者,不拘小节。现在想要重修这武侯铺,资金短缺乃是最为迫切的问题。这个问题不解决,其他的一切,均是无从谈起。更何况,某就算不早作准备,不提前采取措施,这般局面亦会到来,到时只怕全更难控制。到了那时候,乡民们必会怨恨我等身为武侯铺不良人,却没有能力与决心来保卫他们,对咱们必会十分嫌恶,那我等在这崔家头里,将来再难立足了。”
他说到这里,腾地站起身来。
“与其将来被动应对,还不如现在就去主动争取。时不我待,某现在就去王府,见那郑夫人。”
一言既罢,李夔起身前往王员外府上。
远远地看到王府家门处,那依然高高挂起的白幡与纱帐,以及家门两边分别摆放的巨大纸鹤,李夔不禁暗中一叹。
自王员外等人身死,到现在不过五天,却是头七都没过呢。所以,这王员外府上,依旧是一片丧葬阴郁的氛围,令李夔心下,有种说不出的压抑。
他快步来到府外,正在看门的两名家丁,见到身着公服,腰佩仪刀的李夔走来,下意识地想要阻拦,却又不敢行动。
“去,向夫人通报一声,就说李某有要事求见。”
见这二人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李夔皱起眉头,冲他们厉声喝道。
其中一名家丁,有如一只逃窜的兔子一般,飞快地跑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