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们后面那名骑匪,身着一件披挂式锁子甲,头戴一顶皮盔,看起来应是他们的首领。此时见前面两名骑匪逃出,他亦是猛磕马肚,意欲跟随逃走。
而在这里,那已杀得一身是血的郑世元,见到此得异状,已是急急冲了过来。
“贼寇,哪里逃!”
他一声厉喊,竟将手中宝剑飞速掷出。
一道寒光闪过,只听得噗的一声,这柄锋利的宝剑,竟然深深扎透了匪首外面那层锁子甲,直接捅入心脏,将胸前的锁子甲高高地顶起。
这名匪首,顿是惨叫一声,倒下马来。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一名青壮冲上前去,高高举起手中的草叉,狠狠地扎入他的后颈。
这名匪首,立时断气,再无半点动弹。
而见到这名匪首已死,原本还在死命挣扎的六名步匪,顿时再无勇气对战下去。
他们有如泄了气的皮球,纷纷弃了刀剑枪戟,伏跪于地,哀哭求降。
一众家丁与青壮杀了红眼,正欲再度上前,将这群哀哭求降的怂货给一举捅杀,却被李夔大声喝止。
“他们既已投降,不要再杀了!去,把他都捆起来!”
家丁们大声应喏,纷拥而上,用麻绳把这六名匪寇,给捆了结结实实。
李夔走上前去,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望向这群被捆扎如粽子一般不停颤抖的六名俘虏。
“说,你们有多少人,又是哪里来的?”
他这厉声一问,气势逼迫,那六名俘虏抖如筛糠,他们为了保命,竟是你一言我一语,将自家的情况给抖了个干净。
原来,这股匪寇原先是黄巢部下,跟着他东征西战,还曾打入长安,逼得唐僖宗李儇急急出逃。
后来,随着黄巢败亡,这股约有五十多人的败兵,急急向西逃窜,来到凤翔府地界。就此遁入山林,化为流匪,专以打家劫舍四处抢掠为生。
他们在凤翔府四处掳掠,官府自然也时不时地对他们加以打击,所以这股流匪的人数越来越少,从五十多人,渐减到不到三十人。此番来攻打崔家头里,乃是看准了此处为官道要地,又有富户人家在此,遂打算要集齐全部兵马,好好地掳掠一番。
于是,他们先派出一名流寇,假扮成老乞丐,躲在那马蹄岭山腰处的破庙中,以这里为暂时的落脚点,来打探村中的情况。
却没想到,这厮时运不济,才刚到这里落脚,便碰到了春莺自焚一案。结果那陈三被家丁所逼,逃窜上山,竟然在情急之中,反杀了这名流寇。
于是,本部的流寇等了好几天,都没有得到消息,感觉不正常,遂又派了一名流寇扮成打柴人,径自来村中查看,这才知道了那名流寇的死讯,同时也了解了现在王员外府中情况,决定要趁此良机,好好地打次秋风,将这王员外府给彻底地掳掠干净。
于是,他们此番兴冲冲前来这里,本以为还会如先前那般,在村民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将这王员外府邸给杀掳一空,再把整个村子给彻底洗劫一遍。结果没想到,他们这番前来,却是正中了李夔的埋伏火攻之计。贼寇们全无防备,又被火攻烧杀,终至大败亏输,全军覆没。
听完这群人的哭诉,李夔的脸上,却泛起一丝隐隐的笑意。
哼,这帮杀人越货手上沾满无辜百姓鲜血的家伙,没想到吧,你们会在这一天,栽在老子手上。
这时候,老关头急急上前,向李夔禀报此番战果的确切统计。
“禀铺长,我等此战,共杀掉匪寇十八人,逃走两人,俘虏六人。缴获皮甲三件、锁甲一副、刀剑十五把,枪戟八把、重锤四柄、活马坐骑一匹……”
听到老关头喜孜孜的讲述,李夔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
他还未回话,却听得远处的郑世元一声惊叫:“哇!了不得,匪首的这匹马,竟是府院法直官曹正铎的坐骑呢!”
听到郑世元这句叫唤,李夔心下一怔。
不是吧?
这府院法直官,在节度使的手下官职中,乃是专管司法刑名之主官。怎么这名匪首的坐骑,竟然是那府院法直官曹正铎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快步过去,便听到那郑世元急急说道:“李铺长,这匹坐骑,鞍鞯上铭了曹正铎的官印,确是此人之坐骑无疑。铺长你不知道,曹正铎这匹坐骑,乃是从甘州回鹘商人手中高价买得,极为雄骏,日行千里,被其视若珍宝。而在一个月前,曹正铎从凤翔府出发,前往宝鸡巡查,路上遭遇匪寇掳劫,手下大半被杀。他作为节府法直官,幸得路上只穿了便装,又躲在尸堆里装死,这才勉强捡得一条性命。不过,他身上之钱钞以及这匹他最喜欢珍视的坐骑,自是落入匪寇之手,令他悔恨不迭。没想到啊,于今在这里,竟可重新寻获,真是难得,难得啊。”
郑世元连连感叹,李夔双眼顿是一亮。
他拍了拍郑世元的肩膀,微笑道:“世元,你今日既得获曹府直之坐骑,那某就好事做到底,再送你一个官位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