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是李铺长,失迎,失迎。”张利财眨巴了一下绿豆大的小眼睛,脸上又熟练地堆起笑容,顺手作了个延请之势:“外面风大,不是说话之地,各位请入里再说。”
入得店来,段知言安排那两名书吏以及一众不良人,俱在旅舍大堂中等候。而他与李夔,以及不良帅方炼三人,则受那张掌柜之邀,来到掌柜房中,看茶叙话。
四人分宾主而坐,各各献茶,李夔便开门见山地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张掌柜,请你告诉某,曹府直他们是何时来此住店的?当时情况又是如何?”
张利财眨了眨眼,脸上一副回忆的神色。
他略一沉吟,便缓缓道:“曹府直他们来小店歇住的时间,是在前天黄昏。听说这位曹府直是奉了节度府之命,前往汧阳县城办公差。他本欲径往汧阳而去,但因为出发时晚了些,便误了时辰,来到小店处时,已是黄昏之际。且这一路行来,因路上风大,天气寒冷,曹府直受了风寒,不便再行。故其决定,且来本店歇住一天,养好身体后,再行出发。”
“于是,曹府直与其手下共十来人,俱留于本店歇住。算起来,他们在小店共住了两晚一天。这期间,曹府直请了医师看病,又喝了多碗汤药,精神与身体皆恢复得不错。故到今天凌晨时分,他们一行人结了房钱,复从小店出发,赶往汧阳地界。”
说到这里,张掌柜脸上泛了复杂之色,他扫视了三人一眼,以一种试探的语气对李夔问道:“不过,某上午听闻,说这位曹府直及其手下,在进入盘蛇谷后,竟然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这等咄咄异事,实是万难想象。莫非,竟是有甚妖怪作崇,才让……”
“此事某等尚在调查,这妖鬼之言纯属虚妄,就不必多谈了。”李夔皱了皱眉,打断了张利财充满好奇的探问之语。
被打断话语的张利财,张了张嘴,一脸尴尬之色。
他搓了搓肥厚的双手,又陪笑道:“唉,这般鬼神妖怪之话语,实是某唐突了。不过呢,各位有所不知,从一个多月前到现在,本店竟是发生了一系列诡异之事呢。”
“哦?是何异事?”一旁的段知言瞪圆了眼睛。
张利财低声道:“这一个多月前,有天晚上,某刚刚关店打烊,盘算完毕当日帐目后,正准备上床歇息,忽听得门外有猫叫声声。其声音尖细,状若婴啼,清晰可闻。某心下甚是奇怪,开门一看,却没发现任何异常。某当时心疑,可能不知是哪里来的野猫作怪,在此骚扰鸣叫,遂命小二多加注意,一旦有野猫过来,立即将它赶走,免得影响一众客人休息。”
“结果,店中多名小二,一齐反复检查,都未发现有野猫的踪迹。后来,某又让小二去问歇住的客人,他们也说常常听得猫叫,感觉极近,但开门之后,却又寻之不见。某心下大疑,感觉十分古怪。只不过,因为此事虽怪,却并无甚损失,某也没有放在心上。但后来,这怪事可就接二连三地出来了。”
“到底是什么怪事?”
张利财轻声一叹:”后来,某旅舍内的钱库,竟时常莫明其妙地被盗,少则百十文,多则三四贯,皆是无故失踪。某怀疑是管钱仓的小厮杜二监守自盗,却又没有证据,只得将他狠抽了一顿后,把其赶出旅舍。此后,某决定自行掌管旅舍钱库,不让他人经手。结果万万没想到,饶是如此,这钱库中的钱财,犹是隔三差五地莫名其妙丢失,把某气得那叫一个肝火腾旺,寤夜难眠。”
说到这里,张利财脸上,竟泛出一丝淡淡的忧伤:“某见这钱财亲自掌管,犹是这般丢失,心下既痛惜得不行,亦知道是自己确实错怪了管钱的小厮杜二,遂有心将他重新请回旅舍。没想到,某方动此念,在次日傍晚,这小厮杜二竟又莫名其妙地潜回旅舍,然后悄悄吊死在了旅舍槽马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