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
韦叔澄气得双眼发红,尖瘦的面皮在不停地哆嗦,却又始终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一时间,他二人这般对话,倒是让旁人感觉,这李夔才是上级,而他对面的县令韦叔澄,反倒是一名正在挨训的下属一般。这种感觉,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李夔,你手中所拿的,究竟是何物啊?”见得这般怪异情景,行军司马赵之度忍不住问道。
李夔转过身来,沉声回道:“赵司马,此乃韦叔澄用于给敌军指路的标识。”
“指路的标识,这,这却是从何说起……”
李夔微微一笑,一边向大堂外走,一边对行军司马赵之度朗声言道:“赵司马,你且随某来堡楼上。某让你看看,这位县令韦叔澄,到底是怎么给敌军指路的。”
听到李夔这话,赵之度立即起身,尾随着他离了大堂,前往堡楼。
而县尉段知言与不良帅方炼二人,亦急急跟随于后,一同前去查看情况。
这大堂中,仅有郑世元及一众军兵与不良人,犹在虎视眈眈地监视着正手足无措的县令韦叔澄。
这种无声而威压的气氛,令此人丝毫不敢轻动。
李夔领着数人,一路匆匆登上马道,来到堡墙上。又沿着堡墙上走,很快到了武侯铺的堡楼上。
此时,空中卷起数朵薄云,将月亮给摭了起来,夜色顿是愈发朦胧而幽深。
“喏,各位请看,那顺着方才匪寇来的方向,那路上点点闪亮之物,可是看清楚了?”
各人顺着李夔手指方向望去,见到那条从东向西而来的官道旁的草丛处,在深沉幽暗的夜幕下,竟隐约可见点点闪光。远远看去,倒是有萤火虫般一闪一烁。
然后,李夔将手中的那枚三角形物体,复向各人晃了晃。
各人抬头看到,这枚三角形的小标记,竟也如那点点萤火虫一般,闪着奕奕的反光。
“看到没有,这就是韦叔澄所做的标识之物。他就是这等反光标记,一路抛洒,引诱敌军前来攻打我武侯铺。其居心,倒是端的险恶!”
行军司马赵之度,嘴里啧啧连声,脸上的表情,更是难以形容的复杂。
“没想到,竟是如此……。那由此可见,这县令韦叔澄,与那王宗结等人,皆是一伙呢。”
李夔冷笑数声,又从自己袖中掏了几下,掏出两枚同样模样的标识。
“李夔,这两枚标志,你从何处得到?”县尉段知言一旁发问。
“段县尉,这两枚标识,皆是某在上午发掘的汉墓外拾得。一枚在汉墓不远之处,一枚在下山的山腰处。”
“哦,这样呀……”
李夔轻声道:“当时,某从汉墓出来后,无意中瞥见,这位县令韦叔澄,他没有与你等一样,一直在原地默守,反而在汉墓周围四处打转。他脸上的表情,亦是不停变幻,好象多有心事一般。见他这般表情动作,某凭着职业性的敏感,心下便有了不好的预感。”
“于是,某一边与段县尉等人谈话,一边暗中密切关注其行动。后来,某从眼角余光瞥见,这韦叔澄似乎在别人没有注意的时候,悄悄扔下了什么东西。某心中顿是咯噔一声,暗叫了一声不好。”
“不过,为了不打草惊蛇,某犹然装成无事人一般,只顾着与你等随意聊天。那韦叔澄亦假作无事,还上得前来,不咸不淡地对某说了几句问话。直等到你们径自回返崔家头里武侯铺后,某才立即四下紧急巡查,很快就找到了这样的标识物。而在找到这些物品之后,某心下终于豁然开朗。在这一记得,所有的证据与疑点,一时间皆是清楚明白。”
“可叹这个韦叔澄,他知道某等窥破了这汉墓的秘密后,便是想着,定要最后搏上一把,利用这标识指示,让受其组织指挥且潜藏在附近的三百余名匪兵,赶紧趁夜来攻。若他们能顺利成功,一举夺下崔家头里武侯铺。那某等就算找到证据,破解了此案的经过缘由,但因人证皆死,物证俱消。这曹府直失踪一案,也只能不了了之。”
说到这里,李夔又是喟然一叹:“但他们没想到,某这武侯铺已重新翻修扩建,防御能力更是大大增强,倒与一座小型的坞堡无异。且除了本村的青壮外,又多有军兵与不良人相助。兵众堡峻,足以拒守。他们想要一举拿下,最终却是嘣了自己的狗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