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李夔一时之间,亦是难以回答。
他带着苏锦奴,一路匆匆返行,迅速地回到峡谷入口,见到那位正在这里等待消息的行军司马赵之度。
赵之度见李夔匆匆而回,背上还绑着一名肩膀受伤的陌生女子,不由得顿是一怔。
“李夔,你这是……”
李夔没有下马,他端坐马上,把自己如何发现这暗洞,然后在暗洞中如何发现苏锦奴与曹正铎。以及那苏锦奴在暗洞处,如何解救府直官曹正铎,又如何因此而受伤之事,向赵之度简要地说了一通。
听完李夔的讲述,赵之度不胜讶异。
不过,见到李夔与这女子这般情状,见他对这受伤的苏锦奴如此关切,赵之度心下,早已猜中了二人的密切关系。
他随即言道:“既是如此,那李夔你速速带她前去诊治便是。另外,她此番及时救出曹府直,亦是大功一件,将来节度府有何赏赐,某也会尽快下发。”
李夔拱手道:“多谢赵司马。那某先行离开,带她返回汧阳去看病了。”
“嗯,去吧。”
李夔策马飞奔,一路疾疾回赶,终于在一个时辰之后,就赶回了汧阳城。
此时,已到日落时分,汧阳城正准备关城门。李夔见得城门要关,便再顾不得许多,立即策马加鞭,急急地便冲入城中。
见到一身都是血的李夔,这般急急策马冲来,那些守城的军兵,赶紧过来阻拦。
“干什么的!现在天时已晚,不可入城!可不要……”
那名守城的军兵一语未完,李夔已是一鞭挥来,啪的一声作响,打掉了他的铁盔。
“混帐东西!某有要事要办,你等安等阻拦!你不识某李夔,也该识得这行军赵司马的坐骑!还敢相阻,岂非找打!”李夔扬鞭怒喝。
听得李夔自报其名,那些军兵皆是愣住。
这时,便有一个头发花白,估计是名小队长般的人物,便立即上前,向李夔致礼。
“李铺长乃是汧阳知名之士,又是赵司马身旁的红人,某等不识,还望莫怪。此番入城,你径去便是,某等不敢稍阻。”
李夔嗯了一声,向他点了点头,算是感谢,便猛磕马肚,有如一道狂风一般冲入城中。
李夔入得城来,因为时间紧迫,他来不及去找新的医馆,而是径拐了几道街巷,来到了上次给死掉的校尉宋翃看病的安治医馆。
现在的他,争分夺秒地想给苏锦奴尽量争取救治时间,故径自来这座熟门熟路的医馆,却是最为省心。
远远地看到那高高挂起的安治二字旗招,李夔愈发加鞭急赶,径直奔到医馆前后,便立即下马。他抱着苏锦奴,准备入内求治。
他发现,此时的医馆大门,竟然已是关闭。
原来在汧阳这种小县城,医馆的生意并不繁忙,所以一般到了晚上,都会关门打佯休息。李夔此时到来,吃个闭门羹,却是再正常不过。
“大夫!快开门!”李夔心急如焚,他一边大喊,一边用心敲门。
他连喊数声,将门敲得咣咣作响,很快原本关着的大门,咣地一声打开。
一名身着灰色夹衫,头戴四方平定巾,脸上有几颗明显麻子痕迹,下额留着几缕长须的男子,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他一脸愤怒地出现在李夔面前。
“刚才在外咶喊的,可是你等?!”这名男子全然无惧一身血污的李夔,向他大刺刺地喝道。
李夔连忙上前,脸上堆笑地拱手道:“正是李某,敢问尊姓大名?”
那名男子冷哼一声,斜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背上背着的苏锦奴,皱了皱眉,便冷冷说道:“某家陈均,乃是本馆主医。”
“哦,原来是陈大夫,某家李夔,乃是崔家头里武侯铺铺长。此番与吐蕃匪帮作战,这位姑娘受了重伤,还望医师速速出手,赶紧搭救。”李夔微笑拱手,一脸急切之状。
听到李夔这一说,这医师陈均,竟是双眼一亮。
“你,你就是上次帮某洗脱了杀害宋校尉罪名的李夔?”
李夔见他记起往事,便笑道:“正是某家。还望大夫……”
“咳,那还多说甚话,快快将这姑娘抬入馆中,某亲自来给她治伤。”陈均打断他的话,脸上泛起感激之色:“上次宋校尉之死,某被当成嫌疑人,临时关押在他房侯审,真可谓惶恐无比,不知命运将是如何!到后来被释放后,某才知道,是李铺长你秉公断案,帮某洗脱了这等冤屈,让某这小小医馆,得以继续正常营业。这般恩德,某一直未报,心下甚是感念。”
见他一脸感激地向自己致谢,李夔摇头笑道:“李某为官府办案,纯是公心,也谈不上有甚恩德,陈医师不必特意谢某。现在这位姑娘伤情严重,还望陈医师勿要耽搁,立即出手诊救,方是要紧。”
“嗯,你等随某入来吧。”
三人进得门来,匆匆过了耳房,又穿过正院,便来到了旁边一处厢房中。
这处厢房,便是陈均动手术的诊室。
进入诊室前,陈均向旁边清点药材的两名伙计唤了一声,两个人便立刻停手,快步过来,轻手轻脚地将昏迷的苏锦奴扶入诊室之中,小心地放于病床之上。
李夔忧心忡忡地看到,这犹是昏迷的苏锦奴,她的右肩处,伤口周围肿起老高,积了一层厚厚的血垢,看上去十分骇人。
陈均一脸严肃地上前,按捏了一把苏锦奴身体外侧与四肢,又用手试了试她的鼻息,随后从旁边架子上取下一根银针,对着苏锦奴的人中穴便扎了下去。
银针扎下,苏锦奴一阵抽搐,嘴中竟轻唤了几声模糊的话语。
陈均略一颔首,将银针一举拔出。
然后,他转头对李夔说道:“幸亏你等来得及时,这位姑娘尚未迷了心窍,倒还可以加以诊救。另外此人肩部受创严重,出血极多,胛骨亦已断裂,这番诊治,却要花费颇多。不过,看在上次李铺长你帮过小馆的份上,此番救治,这诊疗之钱就不用了,某只收成本药价便可。”
李夔忙道:“陈大夫,这如何使得!你等小本经营,也不容易,此番诊治之钱李某定会全额支付。还请您务必好好给她治伤,用药但求最好。”
陈均笑道:“陈某自会用心诊疗,何需你多言。这样吧,你且去旁边药房付个押钱二十贯,到时伤治好后,再算总数。”
李夔点头道:“好,一切全凭医师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