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夔放眼望去,却见安治医馆里面,那苏锦奴所住的房间之处,隐隐有灯光出现。
他知道,现在的她,应该还没有睡。
这个姑娘,现在到底在做什么呢?
他略一思忖,便立即上前,来到安治医馆门口敲门。
很快,便有一名打着哈欠的医馆伙计,提灯过来,给他开门。
大门一开,见是县尉李夔到来,伙计不觉一怔。
不过,这名伙计迅速明白了李夔来此的目的。
他笑着帮他放好马匹,又提灯给他引路,让李夔来到苏锦奴的病房前。
李夔推门而入,便见那苏锦奴果是没睡。
一盏昏暗的烛灯下,肩上犹是打着夹板的苏锦奴,正半坐在床上,她扭头望向黑洞洞的窗外,怔怔地发呆。
“锦奴,某公务繁忙,今天一天都没来看你,心下甚是不安。你现在的感觉,可更好惜了么?”
李夔边说边来到她床边,顺手拉过来一具胡床,盘腿坐下。
苏锦奴却没有看他,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李夔伸出手去,就要摸下她的额头。
她却一把拔开他的手,淡淡道:“某没事,谢谢关心。李县尉,某只想知道,那个被劫夺的孩子,情况到底如何?”
李夔一愣:“锦奴,你也听闻这案子了?”
苏锦奴斜了他一眼:“你以为,某在这医馆之中,便是双耳不闻窗外事,什么新闻都不知了么?哼,这孩童失踪之案,今天已是遍传街巷,在这医馆之中,亦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李夔哈哈一笑:“原来如此,唉真没想到,此事已在街巷之中,传得这般沸扬不止了,倒是令某这个县尉,凭添了不小的压力呢。只不过,锦奴你还不知道吧。其实不止是一名孩子被劫夺,而是有两名孩子,俱被贼人抓走了。”
苏锦奴一脸愕然:“怎么有这般可怕之事?那你快跟某讲讲,你去那村落里查案,到底是何等结果?”
李夔笑了笑:“好啊,你既有兴趣,某说给你听便是。”
接下来,李夔便把去水汔村现场调查之事,向苏锦奴大致地说了一番。
他叙述完毕,便幽幽叹道:“此案案情诡异复杂,一时之间,某还未能找到关键的线索,更不用说去把犯人给抓回来了。所以,你要问某现在这两名孩子情况到底如何,某只得如实相告,确是不知。”
苏锦奴修眉微蹙,她没有接话,只是又一声幽幽叹息。
李夔又道:“不过,锦奴在这般私下场合,大可不必称某为什么李县尉,倒让人感觉生份得紧。你径叫某李夔便可,某听得还舒服一些。”
苏锦奴撇了撇嘴,算是回应。
见她沉默不语,李夔亦不知接下来,到底要如何说话。
一时间,房间里一片安静。
最终,还是苏锦奴一声轻叹,缓缓开口。
“李夔,某想好了,等某伤好后,愿在你手下做事。”
她的这番话,声音很轻,却字句清晰,让他听得十分清楚。
李夔先是一怔,脸上便迅速泛起欣喜之色:“好哇,锦奴同意来当不良人,某自是求之不得!象你这般武艺高强之辈,若能来助某,倒是令某如虎添翼呢。说起来,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呢。以后呀,你就随在某身边,随某一道办案便是。”
苏锦奴哼了一声:“这话却说早了些。某虽愿意帮你做事,却要与你手下不良人不同,到时候无论办甚案子,具体要如何行动,某皆要自作安排。”
李夔笑道:“行啊,某不限制你,给你充足的自由。你来了之后,平日里也不需象衙中的不良人一样,每天要到县衙来点卯应对。每日里你想做何事,尽由自便。”
苏锦奴轻轻一笑:“这话听起来,倒还令人舒心了些。那李夔你可知道,某如今为何同意,为你做事么?”
李夔眉头一挑,一脸堆笑:“这个么,自然是锦奴你见某这般辛苦,又对你多加照料,故而可怜小的则个,才加以同意的呗。”
“呸,少来贫嘴咂舌,没得让人恶心。”她敛起笑容,对李夔郑重说道:“你的照顾之恩,某心下感念。但这份情谊,却当另算,不是某同意为你效力之原因。”
“哦?那是……”
苏锦奴幽幽一叹:“那因为,这些天里,某在这医馆里与那些伙计闲聊时,听闻了不少你先前查案之事。从这些故事里,某能感觉得到,你是一个心怀正义,维护公平,愿意为百姓办事之人。”
“承蒙苏姑娘如此高看,其实……”
“你不必多说。”李夔一语未完,苏锦奴又继续说:“某这些年来,在关中一带闯荡卖艺,见过的听过的不平事多了去了,各类混吃度日贪腐欺民的官员亦是见过极多。却还从未见过一个官员能象李夔你这样,不谋私利,不贪公帑,一心只为百姓为案,这才是最令某为之感动的地方。所以,某思来想去,最终决定,愿意在你手下效力做事。”
说到这里,她忽地又是一声叹息:“可惜,某现在伤情未好,只得怏怏在床。不然的话,真想明天就与你去一道查案,去尽快地把那两名被劫走孩子给救回来,把那该死的贼人抓获归案!”
李夔微微一笑:“此事不急,你且安心养伤便是。将来的各类案子,只怕还多着呢,有得是你用武之处。至于这孩童被夺之案,某定全倾尽全力,查他个水落石出。你且瞧李某手段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