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疑问,在李夔脑海中盘旋不休,却又让他无法回答。
是啊,要知道,开挖这样的工程,绝非一朝一夕之功,必须要花费数年,乃至数十年,动用大量的人力物力与财力方可造就。这样浩大到令人叹为观止的地道工程,光凭一个小小的庆善,却是根本不可能能做到的。
哪怕现在自己穿行的这条地道,规模比曹操营造的三国古地道规道小上十倍,庆善等人亦是绝对没有能力完成。
那这样的地道,到底是哪个朝代之物,又到底是谁设计并建造的呢?
这个问题,李夔心下完全没有答案。
不过,他在表面上,却犹是一副十分平静的模样,径自随着邢行等人一路行进。
地道很宽,交运便利,虽有多人点了火把在其中,但里面的空气虽有浓郁的土腥味,却犹是与外界无甚差异,并没有地道中那种常见的憋闷与污浊。
一时间,李夔亦不及多想,只是加快脚步,尾随邢行等人,一路向前走去。
在这样黑暗寂静的地下通道中行走,听到众人那咔咔的脚步声在空气中回荡,李夔心下,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仿佛在这黑暗,潜藏着无数的精灵与鬼怪,它们正躲在暗处观察着自己,仿佛正在悄悄寻找机会,等自己一不注意,就要立即猛扑过来。
约行了一柱香多的功夫,忽然走在最前面的一名不良人,忽地听到自己的脚下,发出一声轻微的卟嗒声。
听到此声,李夔心下一凛,立即停下了脚步。
糟了,遇机关了!
李夔心下迸出这四个字时,前面已然立即传来了一名不良人的厉声惨叫。
“不好!此处有陷阱!立即停止前进!全部后撤!”不良帅邢行的喊话,声调十分凄厉。
他这一语喊完,立刻转身后撤。
而邢行后面的一众不良人,闻处此言,亦是纷纷转身,急急朝后退走。
在黑暗的隧道里,各人皆是步伐匆匆,生恐走得慢了,就有性命之忧一般。
而李夔前面的军兵,亦是慌乱后撤,一行人前队变后队,开始急急撤走。
不多时,李夔等人,复从隧道钻了出来。他们一身泥尘,重回了前厅之中,模样颇为狼狈。
见到李夔等人。就么快就匆匆撤回,在房间里等待的节度使李昌符,顿是一脸惊讶。“怎么回事?怎么你们就出来了?”
邢行硬着头皮上前,对节度使李昌符说道:“禀李节度,我等方才入隧道探查,不慎触碰到其中机关,一名不良人掉入陷阱之中,被阱中的铁签活活扎死,某等害怕有更多伤亡,这才急急退走……”
“混蛋!”
邢行一语未完,李昌符厉声骂道:“死了个不良人,就不再继续往前追了么?老子养你们这群废物,都是吃屎的么?还不快快再给老子下去,一定要尽快找到隧道的出口。”
被李昌符这般劈头盖脸地痛骂,邢行脸色十分难看。
他张了张嘴,却又不敢反驳。
在李昌符痛骂邢行之际,李夔却没有说话,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观。
看得出来,现在的节度使李昌符救母心切,根本就不在乎伤亡,他现在唯一担心的,是时间会拖得太久,想要解救其母亲会变得愈发困难。
这时,被骂得一脸晦气的邢行,他转过头来,看了看李夔,便犹豫地对李昌符说道:“李节度,某非是怕死之辈,只是以某看来,这般被人牵着鼻子的探查,只会凭添不必要的伤亡,反而更耽搁了解救吴老夫人一行人。不若若想办法,方是合适之举。”
“另想办法?还能有什么办法?”李昌符瞪着眼睛。
“某觉得,可否采用上次,李县尉在汧阳县蒋家质库地道中,所用的烟薰法,来寻找隧道出口呢?”邢行沉声回道:“若可用此法,那现在就不必再派人下去,而是可直接另外派人,去外面寻找出口便可。”
听到邢行这句话,李昌符顿是皱起了眉头。
而一旁的李夔,心下顿是微微一笑。
没想到,自己当天想出的应急之策,竟已被传得这般迅速,连这凤翔府的官差们都已熟知其事了。
不过,李夔对于这个计划,却并不看好。
因为现在这底下的隧道,乃是不知哪个时代所修造的地下运兵通道,其宏阔程度与复杂程度,与当日那条吐蕃细作们挖的那条简易通道,根本就不可能同日而语。
象这样的一条通道,哪怕也象上次那般用浓烟来薰,只怕在这地下那四通八达的通道中,被立即四处分散,再想在外面查找到烟雾的踪迹,只怕极难。
李昌符皱眉问道:“象上次在汧阳一样,也用烟薰?这方法可行么?”
“当然可行。”邢行急急道:“因为这底下通道,亦是通往外界,那就必定是处于前后连通状态。故而,只要某等在此薰烟过去,就可循着管道,一路将烟雾导向出口。这样一来,只要循着烟雾方向,某等在外面探查,必可有所收获。而只有寻得这出口,才能尽快找到吴老夫人一行人,助她们尽早脱困。”
见李昌符沉吟不语,邢行又赶紧道:“李节度不必担心,这制造烟雾的法子,某当日了解地,也知道要怎么制造。不过是去寻来大批的松枝松柴,然又在上面倒上大量的浓油脂,再点火燃烧,就可产生大量的浓烟,就能够开始薰地道,就可以尽快找到这隧道的出口了。如今某等在这里,不过是重新复制李县尉当日的做法便可,却又有何难哉。”
李昌符微垂着头,沉吟不语。
他在心下,不得不承认,邢行说得还是有道理的。
毕竟,谁也不知道,那隧道之中,到底还藏了多少机关与陷阱,这条隧道的危险性,实是极难探知。
要知道,光是一个小小的陷阱,便让自己平白折损了一名不良,若是后面还有更多的机关与暗器的话,要通过这条隧道,付出的代价可就太大了。
真值得付出这么多的人命去探查么?
李昌符心下,亦是微微叹息。
从这一点来说,邢行想出的这个用烟雾来探路的法子,虽是完全模仿李夔当日的计策,却是最好也最有效的解决之策呢。
李昌符的目光,立即转向一旁的李夔。
“李夔,以你看来,此计可行否?”
李夔略一沉吟,却是点了点头:“于今之计,为减少不必要的人员伤亡,模仿某当日之计策,却亦是可为一试。”
李夔说出这话,其实主要是不想驳了邢行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