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接了过来,仔细地看了看李夔拿出的这张便换文纸,特别是对后面那个大红盖章,更是小心地验过。
等他抬起头时,已是一脸笑得稀烂。
“官爷,你存于某柜的钱钞,共有一百五十贯,请问您是全取,还是散取?”
听得这话,李夔心下一直悬着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好么,这便换能用,自己最大的顾虑,终于可以打消了。
他轻咳一声,便对那伙计道:“某要散取,先取来十贯钱来。”
伙计朗声道:“好嘞,那小的现在就给官爷十贯钱。另再需支付一百文,为寄存之费。”
听到存钱在此,非但没有利息,反而还要再交寄存费,李夔顿是一愣。
“怎地还要寄存费用……”
听他这句下意识地发问,对面的伙计亦是一怔。
他用一种十分吃惊的表情,望向对面的李夔,低低回道:“官爷,你,你是第一次支兑便换么?”
李夔脸现尴尬之色,却只得微微点点头。
伙计笑道:“某柜寄存钱钞,亦是要担风险的。且若无寄存费用,本柜又何以为生呢?再说这十贯取百文的寄存手续费,乃是十分公道之价,整个凤翔府内均是这般。你若不信,但可去打听无妨。”
李夔心下暗叹不已,却只得堆笑道:“行吧,就这般取来。”
伙计点了点头,却又问道:“那这一百文钱寄存费,官爷是从便换中划取,只取九贯九百文呢?还是整取十贯,存留一百三十九贯九百文呢?”
李夔听得这厮啰唣,心下感觉甚是焦烦。
他皱起眉头,遂对这伙计大声道:“你这小二,恁的多言不休!既如此,某也懒得总是来取,就整取个二十贯吧。寄存费从存留钱钞中划取。”
小伙计连连点头,转头向后面的库房处,大声唱喏:“得嘞!有官爷取钱二十整贯,寄存费二百文,从存钞划取,尚留一百二十九贯八百文!”
“知了!”库房里传出一声回喊,算是回应。
随后,他拿出一张崭新的便换纸,在上面重新写了数额,再于背面仔细地盖了红章,便将这张便换双手交递了李夔。
“这张新便换,还请官爷收好。”
而原先那张便换,被他拿出铰剪,仔细地剪成碎片,丢入后面一个小炉中烧毁。
很快,复有两名小伙计,一齐用一个竹担,咬着牙从库房中抬出了一个硕大的覆锦漆盒。
见到他们恁的费力,李夔也吃了一惊。
这二十贯钱,竟是这般沉重!
当然有这么重了。
这二十贯钱,也就是两万文铜钱,以晚唐时代每文钱约3克半一点的重量来算,一贯就是3.5公斤多一点,二十贯便是70公斤重。
这般重量,还是在晚唐钱币克扣了钱币份量,皆是缺斤少两的情况下,计算得出的数额。若是盛唐时的足量铜钱,一枚将近5克重,一贯就是5公斤,二十贯却是足有一百公斤重呢。
从库房里蹬蹬地抬出后,两名库房伙计将这漆盒放柜前一放,交给了前面接待的伙计。
那名接待的伙计,立即当着李夔与库房伙计的面,将漆盒打开,露出里面那蜿蜒叠覆的成串青色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