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十五岁时候丧父,那时候弟弟也就只有五岁,家中之事,就是老夫与母亲两人一起操持。
老夫也不是少年天才,也是靠着苦读一路过来的……这么说来,陈定的确与老夫相似。”
陈宓笑道:“我兄长性格坚毅,不怕吃苦,前些年读书也有根基,不如老师您将我兄长也一起收下,说不定他能够继承您衣钵呢?”
陈定瞪大了眼睛,连连摆手:“不行,我不行,我太笨了。”
张载倒是陷入了沉思,一会之后抬起头,看向陈定的眼神已经有些变化:“陈定,你愿意拜入我门下么?”
陈定一下子愣住了,看起来很是不知所措。
“先……生,我……我……我可以吗?”
张载微笑点头:“陈宓说得对,或许我需要的不是一个聪慧至极的徒弟,而是一个大器晚成的弟子呢?”
陈定眼睛泛红,泪水滚落而出,颤抖着嘴唇,带着哭声道:“学生就怕辜负先生的期望。”
看着激动地陈定,张载的心情却是有些不同起来。
原本他属意陈宓的聪慧与悟性,对于看起来灵气不足的陈定是不放在眼里的,李泰所推荐的也是以陈定为主,所以目光一直聚集在陈宓的身上,尤其是陈宓倒出那言简意宏的话之后,更是将所有的关注都放在陈宓身上。
但是陈宓有触抵读书的情绪,他自然是看得出来的,他心中是有不喜的,但如此有悟性的弟子的确是难得,只能想着以后好好打磨便是。
现在陈宓突然提出请他收下陈定,他突然发现,其实陈定也是一块璞玉啊。
此子虽然看起来灵气不足,但谦虚好学,长年操持家务,少年老成,关键是能吃苦,这和以前的自己是何等相似,这样的少年,给他一个机会,他是会十分珍惜的,到时候取得的成就可能比那些聪慧的人还要高也不一定。
自己不就是一个例子么?
自己是苦读熬出来的一代宗师,因为苦读,还曾遭到二程的嘲笑。
年轻时候,曾自撰一幅对联,“夜眠人静后,早起鸟啼先”。贴在书房两侧,时刻激励自己。
虽比理学二程——程颢、程颐兄弟,年长十二三岁,是他们的表叔,但即便是晚辈,二程依旧批评自己有“苦心极力”之象。
——读书太用力了。
堪称艰苦卓绝,跟理学家那种优游的读书方式不一样。
张载笑了笑,自己是鲁钝,时至今日,虽然依然还是小官一个,但在学术上却是已经算是一代宗师,这便是【苦心极力】的结果,当年那么多的聪明人,到得如今,在学术上能够比自己高的,其实也没有几个人。
陈定认为自己鲁钝,反而能够下苦功夫,从这一点上,倒未必就比陈宓差了。
想及至此,张载安慰道:“倒是不必有压力,反正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赶,既然收了你弟弟,收下你也是无妨,就是顺带而已。”
陈定眼泪哗啦啦而下。
感情自己就是顺带的啊。
不过,也很开心啊,呜呜呜呜!
陈宓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