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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二七章 怂恿

“启程已有七日!”

不论是秦梁二州,还是阴山之北的大碛,距西海都近有两千里。且不是拖家带口,就是牛羊随行,是以再快,必要上月之久。

好在柔然也只是堪堪起兵,便是欲先取西海,但相距千里,至少也到半月或两旬之后了。

且镇守河西的李承志也非殊无抵抗之力,是以局势还未到最糟糕的地步。

无非便是谁能更快一步……

虽是如此做想,李承志依旧心急如焚。更是止不住的后悔:当初都已想到丑奴即便是装腔做势,也必然要做出为窦领、为杜仑部复仇的姿态,不然他这柔然大汗算是当到头了。

也更想到为免后顾方忧,丑汉必会遣偏帅先取西海。可他依旧残存了一丝侥幸,以为有高车牵制,柔然便是出兵,也要至秋后。

但谁想,丑奴如此雷厉风行,更没料到,高车这般拉胯,一触就溃?

而如今,西海就如刚出生的婴儿,稍有个风吹感冒,怕是就能一命呜呼,却偏偏招惹了一头狼。

故而李承志只能兵行险招,行瞒天过海之计,绞紧脑汁的将这点火种保存下来。

至于犯不犯忌讳,算不算抗旨不遵,甚至日后朝廷如何问罪,也已然都顾不得了。

好在阴差阳错,元英等人弄拙成巧,使自己有了完美的借口:泥人都有三分火性,但何况我李承志挽大厦于将倾,到头来却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还不能让我有点脾气?

高肇更是如神来之笔,送上了神助功,竟要起事?

思量至此,李承志又悠悠一叹:若退一步,未尝不是时势造英雄。如今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就看运道如何了……

“待传完令后,你也去早些歇息。嗯,记得交待李睿、李聪,若是夜里见晴,便将你我予皆于卯时唤醒,而后即刻拔营!”

这般急?

李亮懵了懵:“郎君,是否启营前,应予高刺史辞行?”

辞行,有何必要?

经此一别,他日再度重逢之时,怕是已是敌非友,只能兵戎相见了……

也怪自己眼拙,竟未看出,高肇竟有如此野心?

他怅然一叹:“免了吧……便是他半夜酒醒,若要见我,也一概拒了……”

“诺!”

……

李承志的酒是出了名的烈,且喝的烂醉如泥,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醒的?

摇摇晃晃之间,高猛觉的浑身都似散了架,无处不酸痛。脑中更是痛涨如裂。

“水……”

一声轻唤,当即便有水囊凑到唇边。高猛一阵痛饮,才觉舒畅几分,而后又稍一定神:“我竟予车中睡了一宿?”

何止一宿?

“史君,此时已过未时(下午一点)了……”

竟睡了这般久?

听着车轮“咣啷咣啷”的行进之声,高猛随口问道:“李承志呢?”

“李都督予天明之际,便拔营北行了,此车便是都督所赠,并交待我等,不要惊忧史君……还留了一封信……”

高猛心中一惊,狠狠的一脚,竟将心腹踹出了车厢。

他翻身坐起,光着脚奔出厢外,只见日头高悬,四野空旷,车边只跟着昨日带来的那近百亲卫。随此外,哪还有半个人影?

高猛目眦欲裂,急声喝问:“信呢?”

心腹连忙爬起来,将一个皮封呈上。

急扫一眼,只见火漆完好,高猛心下稍松,而然飞快折开。

里面就一张纸,只写了短短的一句话:我与司空,心照不宣,望君好自为之!

是“好自为之”,而非“望君悬崖勒马,为时不晚”?

怎么看,这一句都像是警告,反倒像是怂恿?

李承志到底如何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