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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三四章 真雷

越想越是畅快,元英恨不得大笑三声。但脸上却装做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

“常言少年心性,太后又何必于李郡公一句恼羞成怒之词而耿耿于怀?以臣所料,耐不过十日半月,他便会悔之莫及。

再者刚过易折,若不经磨练,安能委以重任?便如我等,哪个不是几起几落,宠辱不惊?所谓玉不琢不成器,便是如此。”

说罢,他还有意看了看元澄。

被元英几句蛊惑,高英竟又觉得言之有理。

不看元英,钟离之败之后,差一些被问罪处死。虽最后被一免到底,但堪堪一年,便又官爵尽复,被委以重任。

元澄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文昭武略,赤胆忠肝,立下了多少汗马功劳。只因被元恪猜忌,差点落个如元勰一般的下场。

但即便如此,元澄依旧安之若素,未有过半句怨言……

想到这里,高英又猛的多了些信心:公是公,私是私,军国大事,又岂能受儿女私情所累?

若李承志有心,自然能理解孤的若衷……

她猛吐一口气,稍振作了些:“即如此,就先随孤看看那天雷,是否真如传言中的那般神奇!”

“遵旨!”

几个齐声应诺,目送高英离去。

稍后,看着连人带榻抬出殿的元英,元澄与元嘉对视一眼,眼中尽是恼怒之色。

任二人奸滑似鬼,但哪里能想到元英临了临了,即将入土之时却能背信弃义,反戈一击,将他们当刀使?

一石数鸟,即离间了太后与高肇、李承志,不然太后坐大,为幼帝免除了许多隐患。又使太后幡然醒悟,吃一堑长一智,予朝事更为用心。

偏偏这老贼一心为公,诸般所为皆是大义之举,称得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己,他们想恨都恨不起来。

元澄怅然一叹:“罢了,至不济日后对太后恭敬些,少些私心便是。只要李承志送来这秘方为真,便是再让他谋算一次又何妨?”

道理虽是这般的道理,元嘉总觉的如同吃了苍蝇一般,即恶心,又难受。

这何止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简直是自断一臂。

便是与李承志将成翁婿,日后怕是也形同陌路。

元嘉恨的牙恙恙,偏偏无计可施。

一个将死之人,陡之奈何?

“也罢!”

元嘉恨恨的一挥袖,与元澄并肩出了大殿,步行往华林园中。

依李睿的交待,一众禁卫已将几箱铁罐卸下,又依次摆开。

虽是第一次得见,但堪称如雷灌耳,元英新奇不已,摸着一枚铁罐,好一阵端详。

通体浑圆,约摸人头大小,似是生铁所铸。罐上有孔,插有一根细绳,竟有数丈之长。

更为怪异的是,搬运之时,好似听到其中有水晃之声?

元英问道:“其中藏有何物?”

李睿将头一低:“下官委实不知!”

要是连他都知道,李承志何需视若珍宝?

元英反应了过来,又疑声道:“秘方呢?”

“郎君称他已交由长秋卿,由其代呈于太后!”

糊涂!

若是那阉贼好奇心作祟,偷看了怎么办?

心中暗骂,听到身后有动静传来。他回身一瞅,见一座御辇缓缓行来,似是坐着太后并幼帝。

再看秦松就侍在车旁,元英心下稍松。

前后不过一两刻,秦松并无机会。再者事关重大,以这阉人谨小慎微的秉性,想来也无这般大的狗胆。

心中这般猜想,元英又令宫人将他抬了过来。

玉辇已经停下,透过纱帘,看高英似是在安抚劝帝:“上次演试麦粉之时,陛下便已见过。今日定是要比上次响上许多,陛下怕不怕?”

小皇帝才只六岁,予这等如同天罚一般的神物焉有不怕之理?

但便是两只小手攥作一团,眼中却透着一丝兴奋:“母后放心,朕不怕!”

“不怕就好……嗯,演示吧!”

高英掀开车帘,向李睿一指。

“微臣遵旨!”

李睿急跑两步,让一众羽林又往后退了一下,而后抱着一枚铁罐和一捆火绳,往元处的石墙下奔去。

李承志予元恪演示鸡子之时就在此处。之后得元昭秘报,得知李承志予关中试演麦粉之时,高英心血来潮,又在此处试了一次。

也正是那次,无论是高英也罢,还是诸辅并朝臣也罢,皆对李承志能否胜过昌义之产生了动摇。

因为太简单了,只要是人,一看就会。

而且时灵时不灵,若扬于城头,百次中都不一定能炸响一次。若再装进铁罐,就如废物,怎么都不炸。

但如李承志在汧阴演示之时,扬于石屋之中,再射以火箭引燃之后的响动却不小,威力也极大……

所以园中置备的很是齐全,不但修有一截城墙和烽燧,还仿照军阵扎了数十只草人草马。不但穿着整齐,还披着半甲。

为显其威力,李睿特意让一众禁卫将草人草马聚了一起,准备让雷在人与马的脚下爆炸。

看李睿边跑边将那铁罐举到头顶使劲摇晃,就如和尚做法事一般,元澄不解道:“这是何意?”

旁人哪里知道,也就高英等幼帝宽衣之时,匆匆将那秘方过目了一遍,虽知其意,却不知其理。

她微一摆手:“稍后再论,先看威力如何!”

几人点头应是。又听李睿喊了一声戒备,当即便有禁卫挡在车辇并元英等人身前,组成了一道盾墙。

火绳足有五六丈,但烧的极快。李睿也就奔出了十几步,刚刚伏倒于地,便见远处爆出了一团火光。

虽然离着十数丈,但众人看的极为分明,感受更深:与麦粉相比,这次冒出的火球更大,声音更响,脚下的震感也更强。

待烟尘散尽,眼中已能识物之时,众人更是骇然色变:不但城头被炸出了一个豁口,城上的假人更是狂燃不至。

再一细瞅,数十个假人候马,倒下了近有一大半?

鸡子自是不用提,与麦粉那次相比,威力何止大了一倍?

高英与元英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喜:竟与元鸷、元熙秘报中的景像一般无二?

李承志这次没掺假,送来的竟是真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