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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四五章 遇刺

都藏着心事,无论李承志,还是崔光,都无饮宴的兴致。二人对饮了数杯,均觉不胜酒力,便早早睡去。

次日一早,端门敲起了辰时的朝钟。李承志睁开眼睛,窗外已然大亮。

他起身穿上靴子,推开木窗。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激的他打了个冷战。

大雪初晴,天空湛蓝如镜。呼出的雾气就如白炼,又被风倒吹回来,瞬间便上眉须上结了一层细密的霜珠。

“郎君,可是要起身回府?”

李睿站在窗下,轻声唤着。

“尚书公呢?”

“已然上朝了,临走时还交待,莫要惊动予你!”

竟忘了今日已是冬月初九?

“回吧!”李承志交待道。

草草洗涮一番,又与崔光次子崔勖道了别,李承志便登上了马车。

李睿在车外问道:“郎君,是经广平御道(北至广莫门,南到平昌门)穿城而过,还是出青阳门,沿外城河道回府?”

李承志有些不耐:“这等小事也来问我?”

李睿有些讪讪:“仆是想若走内城,必经延年里,故而有些一问。”

原来是怕碰到高肇?

“今日初九,连崔尚书都上了朝,何况高司空?走就是了!”

“诺!”

李睿忙应一声,喝令车夫扬鞭催马。双驾马车沿着东西御道,不急不徐的往广平街行去。

崔光府邸在宜寿里,往东便是永和里。大魏名臣、尚书右仆射郭祚,诈死叛逃的原右卫将军公孙稚等重臣宅便是此处。

而再往西,则是延年里,高府便在其中。

昨日来的匆忙,未做任何遮掩。若是高肇有心,应是早就知道他来拜会崔光,故而已无必要躲藏。

若是做贼心虚,反倒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

李承志心安理得在靠在车壁上,脑子里转着乱七八糟的念头。

也不知道崔光会如何与元澄分说,元澄又会不会答应?

都是快修炼成精的人物,最擅长于无声处听惊雷,举手投足就能挖出个天大的坑,何况送上门的机会。

所以李承志很怀疑,元澄会不会反其道而行,有意大张旗鼓,继而离间他与高肇?

若真要如此,岂不是逼的高肇狗急跳墙?

李承志不由的又有些懊恼,心想自己也真是急昏了头,这两日所为皆是大失水准,竟上赶着往敌人手里送套?

他拍着额头,连声长叹。又听“吁”的一声,马车竟停了下来。再一听,不远处都快吵翻天了,黑压压的围着好多人。

李承志疑声道:“何故停车?”

“郎君,是执金吾征来清雪的马车惊了,撞伤了几个洛阳县的衙吏之后,又翻了车,故而将路堵了!”

这么不巧?

李承志心念微动,掀开了车帘。

不远处,一座近两丈高的牌楼魏然伫立,偌大的“高”字何其刺眼。

何止不巧,该是不巧到家了。

也就好在高肇已入宫参朝,不然只需遣仆臣出府唤一声,他李承志难道还能过门而不入?

便是如今势如水火,但说到天上去,他李承志也还是高肇的准从婿。

无意间,见牌楼上隐隐绰绰有人影晃动,似是在伸着脖子看热闹。李承志心中不由的生出一丝古怪的念头:若是高肇下定决心,除自己而后快,再没有比现在更合适的机会了。

只需派兵将御道两头一堵,再派死士冲杀,自己与李睿等仆臣再是勇猛、擅战,怕是也要饮恨于此。

他又往车外瞅了瞅:除李睿并车夫外,另有仆臣八位。但这已经是李承志的极限了。

不是他不想多带,而是如今无官无职,只空有一虚爵。若是扈从超过十位,便是逾制。

如今多事之秋,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李承志也不想给自己找不自在,所以能不找麻烦,就尽量不找麻烦。

好在李承志不是一般的怕死,这十位仆臣看似穿的皆是皮袍,其实皮袍底下皆着内甲。虽未负弓,但俱携有短弩,也藏在皮袍底下。

所以看起来一个塞一个的臃肿,就如十头大熊。

想了想着,他又哑然失笑。

高肇再是疯狂,也不可能在自家门家行些勾当,不然便是他浑身长满嘴,也绝对说不清。

等了约有一刻,李睿来报,称是马车已然挪开。李承志不置可否的挥了挥手。

但走了还不到十丈,李承志的眉头猛的皱了起来。

好像有些不对劲?

方才还吵吵闹闹,骂声不断,为何转眼间,偌大的御道就这般安静了?

他掀开窗帘,将头伸出窗外。

围观的闲人已然散去,不知踪影。一架马车瘫在道边,似是掉了一边的车轮,跟个瘸子似的。

就只有一个车夫,抱着膀子蹲在路边,面前拢着一小堆火,应是留下看车的。

除此外,不远处还有十几个披甲的军卒和几个衙吏,好像还在争吵,但声音压的很低。

“人呢?”李承志伸手往街上指了指。

“啊?”

李睿愣了愣,“此处已然清完,雪夫被衙吏带去了铜驼街。伤患被送去了医馆,执金吾与衙吏还在道边争执,不知郎君所指何人?”

“方才眼见人山人海,转眼间却一清而空,去了何处?”

原来郎君说的是那些闲人?

李睿恭身道:“都是诸公府上的仆从,被执金吾队正喝散,各归各府了!”

听起来合情合理,但不知为何,李承志却生出了一丝警惕。

国人看热闹的性子一脉相承,那是刻在骨子里的。住在这几里的,哪位不是国之重臣,位列三公九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