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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二六章 打得一拳开,免的百拳来(二)

听元澄所言,好似合情合理?

但李宪总觉哪里不对,而一时片刻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见他眉头紧锁,只当李宪在担心。元澄呵呵一笑:“便是李承志再强,还能是三国之敌?且先让他猖狂几日,待三方大军齐出,就是他授首之时……”

这倒也是。

许允了那般多的粮草、帛麻、兵甲,更有举世无双的冶兵、锻甲之法奉上,无论柔然可汗丑奴,还是吐谷浑可汗伏连筹,无不欣喜若狂。

二人于一月前自柔然汗庭回返之时,丑奴便已征诏各部落,称必聚齐四十万大军,以助元魏一臂之力。

伏连筹更是信誓旦旦,称只要锻甲之法送至汗庭,当即就能起兵二十万,剑指河西。

也莫说六十万,便是减去一半,所借胡兵也已有三十万之巨,且朝廷已予关中陈兵二十多万,这便是五十多万大军。

试想,李承志如何抵挡的住?

……

李承学风尘仆仆,脸上、头上尽是灰,竟连脸都未顾得上洗,便跑来见李承志,可见军情何等紧急。

“二兄,此乃世叔密信,称务必交予你亲启!”

“辛苦三弟!”

李承志拍了拍他的肩膀,“快去梳洗一番,而后向母亲报声平安!”

李承学应诺退下,李承志拆开信封,匆匆一扫,瞳孔倏的一缩。

一月前,朝廷下旨,令奚康生坐镇武川,都督北地、六镇诸军事,负责整编降军,安抚镇民。

而后又令邢峦为帅,崔延伯为副,元怿为监军,元钦为司马,举兵三十万,进驻关中。

一看邢峦与崔延伯,并司马元钦三人,李承志便知朝廷又犯了心病,怕素来与他亲近的奚康生放水,是以弃之不用。

至于元怿,他以往与李承志再是亲近,也绝对敌不过这元氏江山、并坐在龙椅上的亲生骨肉。

这只是其次,李韶称三十万并非号称,而是实指。

有十五万为奚康生征讨高肇时的旧军,本就陈兵于夏州,其中中军七万,其余为河东、关中征召的州兵、民壮。

剩下的十五万,则为高肇旧部。其中镇军就近有十万,其余才为北地五州之州兵、郡兵。

而既为新降之军,只需就地整编,无需再行征召,是以不需费时多久,就可成军。

李韶预估,至多再有一月,也就是五月中旬,三十万大军就可开拔。

粗略一算,这三十万大军中弓马娴熟、可步可骑的劲旅就足有六成之多。剩下的四成也大多为州兵,并非连弓都不知如何拉的民夫,堪称为劲敌。

而这也就罢了,李韶更是猜测:此番朝廷不惜血本,也不知与柔然与吐谷浑许了多少好处,商量借兵的使书方至柔然与吐谷浑汗庭,这两方就相继遣使入京,称与元魏一衣带水,出兵相助自是责无旁贷。

而后才有元澄出使,先至柔然,后至吐谷浑,与其敲定细节。

具体借多少不知道,但依李韶猜测,双方兵力至少也该在二十万往上。

再加上三十万官兵,兵力已逾五十万。

而李承志穷兵黩武,西海几乎全民皆兵,堪堪也就十万兵。更何况打仗并不是看谁人多,只单论后勤与国力,小小的河西又岂能与三方大国相提并论?

便是李韶已视李承志为天人,对他信心极足,如今也是槁木死灰,话里话外都透着一个意思:若事不可为,不如早做打算。

还能怎么打算?

无非就是降,或是逃!

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已至此,若是连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勇气都没有,谈何重活一世?

是生是死,是胜是败,唯有做过一场再说……

李承志哂然一笑,将信装进信封,又重新封好了火漆,递给了李孝先:“入档,封存!”

若是败亡也就罢了,但凡胜了,这封信就是酬谢李韶,为陇西李氏子弟封官赏爵的凭证,是以万万不能有失。

李孝先接过信封,脸上尽是担忧:“郎君,四叔(李松)昨日遣使来报,称大致月余之前,就已有游牧于涿邪山麓的牧部收到丑奴(柔然可汗)诏令,令其即日出兵,齐聚鹿浑海(柔然可汗庭,哈尔和林)。

而姑臧候又称,仍是月余前,太后就已诏令,集三十万大军陈兵关中。若如此推算,至少该在二月中,朝廷就已然与柔然议定出兵之策……而那时,姑臧候堪堪才从我西海回返关中?”

意思是朝廷都还未接到李韶的秉奏,太后都还不知李承志会不会受抚,会不会与朝廷罢兵议和,朝廷不但已调遣大军陈于边境,更是已与胡族勾结,欲前后夹击。

“只因朝廷早就料定,我必然不会受抚。也有可能,便是我有心归附,太后与任澄王也已暗下决心,必除我这个心腹大患……”

李承志悠悠叹道,“两军对垒,无所不用其极,故尔是朝廷言而无信也罢,缓兵之计也罢,此时再论已于事无补,再无需多言,如今只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稍一顿,他又冷声道:“传令李松,令他莫要轻举妄动,想来胡军也不会多生枝节,不会进犯敦煌。令他守好城池便是……

再令李亮,三日后就可出兵,与皇甫让兵合一处,但切记不可大张旗鼓,莫惊了伏连筹。

再令李丰与李永寿,多派塘骑,严密监视柔然大军的动静,若胡军从浚稽山以北行军,莫要理会就是。若是从山南行军,便予居延湖北列阵。莫使吐谷浑行军时犯境便可……待其大军半渡之时,再攻也不迟。”

李孝先担忧道:“若柔然甫一来便要先声夺人,欲抢占先机,又该如何?”

“若真这般,便表明柔然纯猝未将我西海放在眼中,只当是最好捏不过的软柿子,以为不需与朝廷,更不需与吐谷浑兵合一处,只凭柔然大军就能平定我西海。

这绝非朝廷本意,不然何需元澄不远数千里,低声下气的向丑奴许了那般多的好处?也可见柔然主帅何其猖狂,何其轻敌?如此反倒遂了郎君我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