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得力,已隐有几分明初锦衣卫的风采,李承志也是始料未及。他当然知道这是一把双刃剑,但非常时期,只能行非常之事,不得不用。
限制权衡自然再所难免,李承索性一拆为若干,归于军中,听各将调遣。
如此一来,他身边也就剩了千余,主务还是直驾侍卫,自然也就不会尾大难掉。但探查各曹主事是否称职,各场是否如期完工,自然轻轻松松。
崔光是能臣,是干吏,这毋容置疑。而西海多是新鲜事务,崔光再是能干,一时半会也是两眼一抹黑,知其然而不知所以然。
如此,李始良这位历尽数曹,于西海诸务通晓程度已不在李松、李亮之下的吏曹、工曹主事的态度就尤为重要。
所以李承志几乎是耳提面命,日日劝,夜夜讲,以防李始良心存芥蒂,更怕他与早为西海中坚的李氏仆臣架空崔光。
好在李承志威严渐重,李始良也是豁达晓理之人,深知若取这天下,只靠这三两百李氏族人无疑于痴人说梦。
他也更知千金买马骨的道理,是以对崔光言听计从,向来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是以这尚书省,还真就没怎么磕绊就走上了正轨。
大致就一句话:李承志还是相当满意的……
不多时,一行百余骑就到了河东。
大致就在军营以西两里,略偏向南的位置。略靠近军营,大都是车厂、军粮、被服等污染小的军需作坊。再往东,则是如军械、币厂、纸厂等需要开炉烧煤的工厂。
也是因为河西风多,且一年足有三百天刮的是西北风的原因。
但不刮风的时候,就比较有意思了:煤灰漂的到处都是,本是已然发黄的树叶,全被染的漆墨。这还不到午时,门口站岗的兵卒一个个的全顶着黑鼻梁。
这也是发展过快的弊病:以前人少,厂区自然不需要建多大。又为了少修路,自然是一间挨一间。
现在不得不扩大产能,只能日以继夜,加班加点,污染自然就再所难免。
不过只是暂时。
既要图谋天下,逐鹿中原,再将军政中心放在镇夷就不太合适了。
一是四战之地,无险可守,若临时建城耗费又太大。
二是太远,若哪一日真能占了关中,往洛京、河东,更或是江南进军时,岂不是要走三四千里的路?
最好的办法是随占随建。
如果与邢峦开战后,朝廷不敢全力反扑,那就说明陇西也暂时不会发生大的战事,至少两到三年以内是不用担心的。
所以李承志决定,但等明年开春回暖,只要战事一歇,西海各厂就会全部搬至秦州。
到时也不会建太大,太多,够用就行。等进驻关中,再大兴土木也不迟。
待那时,镇夷就会成为军镇,南御吐谷浑,北抵柔然,西援敦煌。
虽然还要几年以后,但李承志心中已有了大致的蓝图……
转着念头,一行人便进了被服厂。
刚进门,一股浓郁的腥膻与刺鼻之气便扑面而来。
腥膻的是羊毛、羊皮,刺鼻的是各种用来硝制皮毛的药池。
墙角下的羊毛、羊皮堆成了山,许多壮汉立于方池两侧,或是往里投,或是往外捞。皮毛或是被投入池中,或是被从池中捞出。
池中便是晒场,一旦凉干,皮毛就会被运至棚下,羊皮会被平衡车槌平,缝成毛内皮外的大衣。毛会被弹松,装成缝好的麻套,制成毛被。
这么一间小小的厂子,一日可制皮大衣五六百件,毛被上千。而且这般大的被服厂,经工以北,居延湖以南的牧区还有五间。
这些自然军需品,一旦制好就会运至敦煌、陇西。薄骨律三地。
保暖效果也不是一般的好,特别是羊皮大衣,若再配以毡毛靴,羊皮帽子和皮手套,便是三九寒天也可予野地中卧雪而暖。
这就是牲畜多的好处。
不说牧于居延湖南北、山丹马场的近两百多万牛羊,只是仲夏之时自吐谷浑和柔然缴获,最终因无人牧放而无奈宰杀的那百多万,就够西海十五万兵卒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置办三套皮制冬服。
唯一的缺点是重,兵卒只是披半甲,再穿上这么一套,再配以水囊、备用的干炒面、弓刀等,净重至少在五十斤往上。
好在西海马也多……
转了一圈,又清点的库册,李承志又去了隔壁了车厂。
身为穿越者,李承志自然知道轴承的好处。更何况在西汉时,中国就有将低硅生铁以柔化退火的方式,造出球墨铸铁的技术,他自然是拿来就用。
不过造出的并非珠状轴承,而是柱状轴承。但用来造车,完全够用了。
也不例外,车厂用的也是流水化做业程序,进度自然不慢。李承志也不吝夸奖,将崔光与李始良美美的夸赞了一番。
崔光是尚书,总揽诸曹,李始良是工曹主事,除金曹(兵工厂)之外,无论涉及军民,西海诸厂皆由他掌负。如今各厂运转流畅,更超出了李承志的期望,自然是大功一件。
如张敬之、魏子建也是与有荣焉,如今前者为农曹兼刑曹主事,且还兼三军司马,可谓位高权重,与崔光相比也不逊色。后者为民曹、学曹主事,虽是未涉及军务,只是初露峥嵘,但以魏子建的学识,才能、经历,迟早能大展拳脚,一展报复。
只独独李始贤,如今只是民曹副主事,还在魏子建之下。
是以他既是羡慕,又是心酸。
至于嫉妒和不平,当然是不存在的。
谁让他任官不过七品,领军不过一营。这数人中随便拎一位出来,都超他十万八千里。
无奈之计,李始贤也就只能老骥伏枥,自强不息。
不看他对崔光与李始良敬畏成了何等模样,目的就是想将这二人的本事全都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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