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此时太早,北门未开,所以张敬之才改走了东门,不然哪会看到如此奇景?
胡保宗说的,竟然是真的?
其他的呢……
“起阵!”
正自惊疑,突听一声冷喝,李遵顺声一看,只见近百白骑竟齐唰唰的下了马,牵马的牵马,举盾的举盾,解弓的解弓,抽刀的抽刀……
眨眼就围起了一座马阵,将张敬之团团护在中间。
阵如花苞怒放,层层叠叠:最外围是马,然后是枪兵:有兵一手牵马,一手执枪,顺着缝隙直指阵外。
而后是弓,斜指向天,蓄势待发。
最内层是盾,挤的密密麻麻,别说敌贼,连自己都不知道张敬之藏在哪?
但这才几息?
看着那闪耀的枪尖箭矢,围的如同铁桶般的盾阵,李遵只觉一股铁血肃杀的气息扑面而来,骇的他嗓子直发干……
奚公亲卫,有无这般讯捷,这般训练有素?
再看自己的那几个近卫和亲随,竟还骑在马上,好似都还不知发生了何事?
李遵又惊又怒,正要翻身下马,又听到了张敬之的声音:“李聪,莫要大惊小怪……”
“司马,贼兵可是有百丈弩和石炮的……”
“嗯……那就回营……”
张敬之的话音刚落,那阵就动了起来。仔细一看,动的只是盾阵。
依然严实的像副巨大的铁桶,只能看到兵卒的下半身,而且是倒着走的……
等剩余的白甲兵准备牵马时,李遵才回过神来。
而他的近卫头目才反应过来,看着对面如潮水一般涌出寨墙的叛军,如梦初醒般的惊呼道:“敌袭?”
李遵气的浑身直抖:“无能至极……”
等进了营寨,李遵更惊:竟已有数不清的白甲士卒奔至大道边,已然开始列阵。
再看那些营帐,竟已是十帐九空,大部分的兵卒都已入阵。
大道边提着鞭子的应是队主,看到后面迟到的这些,竟二话不问,当头就是一鞭?
诡异的是,竟不见哪个挨了鞭的士卒脸生怒色,反而个个都赔着笑,好似犯了天大的错一般?
问题时,这才多长时间,至多也就半刻,竟然就要受罚?
就是换成洛京的宿卫(御林军),也别说半刻,再给他半刻时间,能否列出这般整齐的阵伍?
李遵只觉通体冰凉,汗毛直竖……
听到一阵纵马狂奔的声响,张敬之回头一看,见一群军将簇拥着李承志,正策马往寨门奔来。
身上俱是整整齐齐,连甲叶都不见有半丝紊乱。
又看了一眼呆若木鸡,浑身战粟的李遵,张敬之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
他为何要李承志韬光养晦?
因为被惊的像李遵这样的,已然不是一个,以后也只会更多……
只是短短两月,竟然就能将一群新兵整训成如此悍卒?
便是用“通天手段”,也无法形容李承志的神奇。
任谁见了,也绝对会头皮发麻。
但对李承志而言,这绝非好事!
可惜,功亏一篑,已然是藏不住了……
张敬之摇摇头,拨开李聪,主动迎了上去。
“不是与李文孝早有约定么,为何今日如此突然?”张敬之低声问道。
李承志的脸色有些阴沉:“怕是有大变故……”
两人早就约好,若是一声鼓,表明只是做做样子,该攻的攻,该守的守,当然,也是真打。
若是两声鼓,便代表今日可能会大战,让李承志做好应战的准备。
若是三声鼓,只代表一个意思:有大变故发生,对李承志极其不利……
刚才那鼓,分明就是响了三声……
“司马莫急,我先登梯,观望一二!”
李承志回了一句,边上云梯边大声下着令,“李松,令甲字营紧守营寨……李亮、李丰,各备弓营、骑营,随时出击……李时,燃烟传讯,急召夜探的塘骑,看有无发现……”
各将连声应着,相继离去。
随即,后面又响起一个慌里慌张的声音:“我呢,我呢?”
众人回头一看,却是胡保宗。
人虽来了,但只穿着衬服,甲竟然还在胡信的手里?
李承志脸一黑:你他娘的丢不丢人?
至少把裤子提利索了呀?
他冷冷的瞪他一眼:“二十鞭……暂切记上……”
听到二十鞭,胡保宗悚然一惊,连酒意都被吓清醒了好几分。再听后半句,才猛舒一口气。
若是当众执行,那绝对是真打……
“诺!”李松应了一声,又无奈的看了胡保宗一眼。
因为这样、那样的小毛病,胡保宗都快被记了上百鞭了,而且绝对是逃不掉的那种。
至多也就是下手轻些……
看胡保宗一脸后怕,李遵都已被惊的不知做何表情了。
李承志哪来的胆子?
先不说门第出身,胡保宗可是校尉……虽是七品,却是主官,含金量比他这个法曹参军不知高了几层?
但看众人、包括张敬之的模样,好似已习以为常?
还有胡保宗,脸上不但没有恼色,反而在感激……
李遵觉得,自己好似在做梦?
……
营中列阵的列阵,整备的整备,一切井然有序,快而不慌。
杨舒不知何时来的,骑在马上,盯着对面正自列阵的叛军。
好似有些不耐,他又抬起头,问着李承志:“如何?”
“不见有异常啊?”
李承志狐疑的问了一句。
城下照旧,即不见点火,也不见燃烟,更听不到喊杀声。
倒是对面的敌营中人头攒动,人吼马嘶,竟全部在向西集结,好像是要倾巢来攻。
刘慧汪不可能突然就要决一死战,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李承志猛的一喜:“奚公攻至城下了?”
算算时间,完全有可能……
“喝醉了?”杨舒斥道,“这城东城西才离着几里?”
李承志一拍额头。
自己也真是昏了头了,奚康生若是开打,至少会先给西路知会一声,让自己做好拦截溃兵的准备。
那还能是哪里?
李文孝那三声鼓敲的又响又急,分明是要真打的意思……
正惊疑着,耳中隐约听到哨声,李承志猛的抬起头。
正南方向,十数骑正狂奔而来。
当先两骑赫然就是塘骑,背上旗艳如火。
紧追其后的那十余骑,不但有头皮锃亮的僧骑,竟还有插着雉羽的胡骑?
李承志一声厉吼,如同惊雷:“李丰,迎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