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湛灵光一闪,突然想起方才高文君看向角楼的那一眼,以及白日里听到李承志竟然宿妓,魏瑜比三姐还要羞恼的神情。
小瑜儿前夜才结发,昨日一大早就跑来寻李承志了?
还有头上那只簪,好似还是李承志的母亲送她的……
就跟冻硬了一样,高湛连呼吸都不会了。
不……不会吧?
三姐竟是一副放之任之的态度……不,分明是在鼓励魏瑜?
大兄知不知道,父亲知不知道?
八成是知道的……
问题是,这两个皆是嫡长女……这……这……这该怎么办?
高湛嘴里直发苦,直愣愣的盯着角楼上的二人,半步都不敢往前挪……
……
两人一个坐着喝酒,一个站着耍横,已经僵了好半天了。
看魏瑜不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盯着他,李承志非常无奈:“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让我怎么说,难道提醒你:我及笄了?
不能恼,也不能吵,更不能哭……一定记得先认错,要乖巧一些……
心里念着高文君教过的话,魏瑜紧紧的咬着牙。许久才将心一横:“我……我错了!”
李承志都惊呆了,差点将一口酒喷到魏瑜脸上。
这斗了好几个月的嘴,魏瑜什么时候服过输?哪怕贼赃摆在她面前,她也绝对是铁齿钢牙,咬死不认……
他猛的一扭头,往西边看了看:没错啊,峨嵋月已然挂上了树梢,马上就要落下去了。太阳也并没有从西边出来……
李承志半开玩笑般的伸出了手,自然而然的落向魏瑜的额头,嘴里戏谑道:“受凉得温病了(发烧)?”
魏瑜竟然没躲,感受到李承志清凉的手掌时,身体微微一颤。
李承志却吓了一大跳:“真发烧了?”
好家伙,额头烫的都快搁不住手了。不但烧,还在抖,分明是病的都打摆子了?
便是这一声惊呼,直接让魏瑜破了功,上下牙错的跟嚼豆子一样:“你才发烧了,你全家都发烧了……”
李承志又气又笑:这语气也罢,这句式也罢,分明就是学自他。
原来不是病的,而是气的,就因为怀疑我宿妓?
“真是良心喂了狗,相识这么久,竟这么不信我的为人?”李承志失声笑道,“便是想为你姐姐打抱不平,也不能把自己气坏了呀?”
他稍稍一顿,又正色道:“放心,我没你想的那么不堪!”
一是真的洁自身好,二是李承志总觉的这具身体好似还在长。
想想也对,再一月才满十八,怎么也还能发育个一年半载的!
便是出于体质强健一些也能多活两年考虑,还是保守些的好……
听着就好像是在保证一样,魏瑜心里的恼怒竟消了个七七八八。
为什么就不能是为我自己打抱不平?
她心里犹豫着,但终究是没有高文君的意志和决心,有些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期期艾艾半天,魏瑜才声若蚊吟的说道:“今日确实是我错了……我吹一曲,给你赔罪吧!”
说着就解下了腰间的笛子。
李承志觉得好不怪异:今日的魏瑜太反常了,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心里惊异着,他下意识的问道:“随你表姐新学的?什么曲子?”
是《凤求凰》,也是高文君教她的,但魏瑜依然说不出口。
“你……你听就是了……”
脸烫的真就跟发烧了一样,连声都是颤的。不但手抖,竟连气都喘不匀,魏瑜越是着急,就越是吹不出声。好一阵了,笛子中只是发出了几声“库库库”的闷响。
若是以往,李承志非笑的打跌。但此时心中却没有半点觉的好笑的念头。
之前是气的,那这会呢?
魏瑜分明是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还极其的难为情,所以才会这么紧张……
脑子里仿佛冒出了一根线头,正朝他招着手。只要李承志动动念头,怕是就能真相大白。
就差那么一丝,楼下突然传来几声暴响:“灯灯等灯,灯灯等灯!”
不但有鼓、锣、钹,还有唢呐、箜篌、琵琶、奚琴、笛等乐器的和音。
连续八声,又响又脆!
曲谱就是李承志撰编的,他哪能听不出来?
他顿时一喜,猛的站了起来:高文君的进度真快,竟然要合练《好汉歌》了?
魏瑜又气又急: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就被这样打断了?
她就差把手里的笛子摔地上了,带着哭腔道:“这还让我怎么吹?”
李承志心情正好,也只把魏瑜当小孩,手掌自然而然的又落到了魏瑜的小脑袋上,又温声哄道:“无妨,稍后再吹也不迟……或者我给你吹一曲,保准好听!”
魏瑜顿时破涕为笑,心里甜的就像化了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