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元悦是什么货色?
除了花天酒地,赌鸡斗狗,他还会什么?
怕是连刀、枪、剑戟都没有认全。
这也就罢了,难道你不知元悦好男风?
若让他任了这旅帅,岂不是黄鼠狼窜进了鸡窝里?
甚至李承志抱的什么心思,他都能猜个一清二楚:元悦虽是草包一个,但再不济也是亲王,皇帝亲弟。但凡他任了主将,其下哪个兵与将敢炸刺?
还不是任由李承志随意拿捏?
他元恪要的又不是一群只知磕头做揖的应声虫,而是能征擅战的虎士。派元悦去算什么?
只是虎贲就有近万兵,他又有几个元悦可派?
“不准!”
皇帝脸都黑了,指着李承志就骂,“你个逆臣,当初是如何与朕说的:陛下待臣恩重,臣只有兢兢业业,殚精竭虚……
你要军机立断之权,朕难道没有授你?只是首日上任,都还没挨过日头落山,竟就牢骚满腹,怨气冲天?若朝堂上下都如你这般,可还有任事之人?”
李承志都被骂懵了:我几时发了牢骚,几时抱怨了?
只是想试探一下,自己是不是真能行施这“军机立断之权”,没想刚一张嘴,就被皇帝骂了个狗血淋头?
虽是已然确认,但李承志好不郁闷:“麾下尽是权胄勋贵之后,臣又人微言轻,便想着请汝阳王镇住场面,臣也好施为……
至不济,请汝阳王居中调和一二也是好的……陛下明见,臣今日赴衙视事,竟就只见到了卫司马,可见诸上官及诸同僚,对臣这猝然占位的虎贲将,应是不怎么待见的?”
你竟也知道自己有多么的令人生厌?
平日行事无忌,就知道来气朕,今日也让你尝尝这等滋味……
看李承志好不委屈,皇帝刚生出的那点怒气当即散了个干净,更是差点笑破肚皮。却硬是板着脸,冷声冷气的训斥道:
“李承志,朕是皇帝,不是奶娘?你又可知,举朝上下,又有多少如你这般的旅将?
若是皆如你一般稍一遇事便来烦朕,朕这个皇帝还做不做了?给朕滚出去……”
稍一停顿,转头又一指刘腾,厉声斥道:“下次再拿这种琐事来烦朕,就给朕滚出刷便桶,刷不够十日莫要回来……”
侍奉皇帝近十载,哪还不知皇帝之秉性?
莫看冷言厉色,陛下怕是暗中都快笑岔气了。
也怪李承志,非要凑上来挨骂,不知皇帝就等着你呢?
好了吧,非要玩以退为进这一招,结果都没来得及说正事,就被陛下封住了嘴?
刘腾暗中腹诽,嘴上连忙请罪,又给李承志急使眼色。
意思是赶快走……
真敢犯浑,信不信陛下能让你穿不完小鞋?
好端端的,就招了一顿骂?
李承志暗暗撮着牙花子,瓮声瓮气的一抱拳:“臣……告退……”
他越是郁闷,皇帝就越是开心。硬生生的忍着,一拂袖子离了御榻。
也就刚一转身,脸上就笑成了花。但又不好出声,就见皇帝咧着嘴,呲着牙,连走边抖,好不怪异。
在大殿下棋的那四人都呆住了。
方才听那骂声,无一不以为皇帝已被李承志气的暴跳如雷,没忍住抽李承志几十棍,都算皇帝好脾气。
就连高肇都觉得确实该抽。
但凡不是缺心眼缺到了骨子里,或是坏到流脓,就断然不会提出让元悦到军中任职这等荒谬到了极点的建言。
但谁能想到,陛下竟是这副模样?
就如奸计得逞,好不得意!
包括堪称最了解元恪的高肇在内,几人委实想不通:只是骂了李承志一顿,怎就让皇帝开兴到了这个地步?
但至少知道,李承志之圣眷是日渐盛隆!
莫说过些时日了,怕是现在的高肇就得靠边站……
元雍元怿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暗松了一口气。
好在陛下有远见,硬生生的在二人中间钉了一根刺……
见几位重臣都在注视他,皇帝猛的敛起了笑容,风轻云淡的一挥袖子:“陪朕用膳……”
……
这顿骂挨的好不冤枉,李承志越想越觉得诡异。
感觉皇帝生怕他告状或是诉苦,抢先一步将他堵回去了一样?
这还连招还没过,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我告什么状?
看着吧,谁先告状,还不一定呢!
一想起皇帝那句“朕未授你军机立断之权么”,李承志就恨不得大笑三声。
这一句与尚文宝剑无异,莫说生杀予夺,只要赏罚由心,他就能将这五百纨绔玩出一百八十个花样……
至于上官……都已“不予置喙”了,爷爷怕你个鸟毛?
拿热脸去贴冷屁股的行径,干一次就够了……
心里暗暗发着狠,李承志快步出了朝城。
李亮就等在午门外,看到后三步并做两步的迎了上来,“郎君,寻到元中郎了……”
倒是挺快!
李承志随口问到:“何处?”
“此时应是回了府。也是巧:仆去了元中郎府上,见到郎君拜帖后,门房倒也算客气。只说元中郎早间就出了府,去城南会客,但不知会的是何人。
仆便在其府外留了人,令其但见元中郎回府,即可来午间用膳的那间乐馆秉报。臣又想着即知元中郎所在,说不定就能撞撞运气,便也回了城南……不想,真就寻到了……竟离我与郎君用膳之乐馆只有一道之隔……”
一道之隔?
自己时常去吃羊汤米线的那家?
那一家的羊汤米线别有风味,但凡顺路,他就会去尝一尝。可惜不巧,今日去时却未开门。
原来是元渊在会客?
李承志心中一动:能值得元渊包场,想来会的不是普通人,该不会是元继,或是候刚吧?
李亮却摇了摇头:“仆原也这般想,便在远处盯了盯。约两刻后,从乐馆后门驶出一辆马车,遮的很是严实。
仆心下狐疑,便假意路过瞅了瞅,虽未看到车中坐的何人,但闻到了香风,十之七八应是女客。之后缀在后面跟了跟,那车入了王子坊,最后进了城阳王之府邸……”
城阳王,元徽,且是女客?
李承志脑中灵光一闪,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如果没记错,元渊这个不要脸的,应是在偷侄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