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便将那两本籍册塞进了怀里,又朝元暐喝道:“随本官回衙,好好查查是哪个贼子做了手脚,敢诬陷你我……走!”
看长孙恭这般随便,莫说李亮,就连李承志都看的心惊肉跳:那原册之中,可是藏了机关的,不然为何李亮那般小心?
见二人上了马,带着侍从呼啸而去,李亮止不住的头皮发麻:“不会死人吧?”
李承志哪能说得准?
他眼珠一转,指着毡帐说道:“快,收拾东西,走……”
李亮下意识的问道:“去哪里?”
“还能去哪?我估十之八九得闹出大动静来。若这两个运气不好,被当场烧死都有可能。
虽说无凭无据,但只要不是蠢到家,元渊定是会怀疑到你家郎君头上。万一对我来个屈打成招怎么办?”
李承志边解着马边骂道,“我去宫里躲一躲,便是事发,也能请皇帝主持公道……尔等即刻回府,闭门谢客,只要不是持有缉捕公文就莫要开门。若有人用强,就放心给爷爷打出去……”
“仆省得!”李亮恭身一应,催促着李睿等人收着营帐。
……
“此时就要进宫?”
元渊瞅了瞅天色,狐疑道,“方才长史还说,你索走了备册,定会在今日辩出个根底,怎就又要急着入宫?”
李承志满脸委屈:“下官刚至户曹,备册都还未到手中,就被长孙司马与元郎将抢走了。不但如此,还将原册与下官从宫中求来的备册也一并索走,说是要查个水落石出?”
竟要来了宫中备册?
元渊只觉头绪纷乱,一时间却不好下定论了。
那两个赌咒发誓,称绝未做过手脚。李承志又是一副遭人陷害,好不委屈的模样。元渊也不知哪个说的是真,哪个说的是假?
看模样,李承志是着急入宫去告状的。
告就告吧,估计又得挨一顿骂……
元渊不在意的挥了挥袖子:“自去便是……”
李承志暗喜不已。
他生怕元渊找个由头不让他走……
匆匆一拜,李承志拔腿就走。
……
“真是狗胆包天,竟连军中籍册都改胡乱涂改?”
长孙恭边进募员卫的衙堂边咬牙骂着,也不知是怒极还是兴奋,听着声音都似变了形。
元暐心里一突:“真是李承志改的?”
“不然呢?”
长孙恭冷笑道,“籍册交予李成志之前,某还曾瞅过一眼,想看看宗室子弟都是哪几位,凭李承志又能请的动谁。当时都无半点差错,交给李承志之后竟就大变了样,不是他涂的还能是谁?
你莫以为本官眼瞎,连‘于’和‘王’,‘士’和‘土’都分不清吧?”
“果真是好胆?”
骂了一句,元暐又问道,“既然敢做,李承志定是有几分把握,若他咬死不认呢?”
“哪有那般容易?”
长孙恭冷笑道,“雁过留声,鼠过留痕?便是他再小心,又怎敢能半点痕迹都不留?”
见长孙恭将三本籍册摆在案上,一一翻开,元暐下意识的抽了抽鼻子:“怎就有股石硫黄的味道?”
“因是李承志为了驱虫,在帐中薰了烟的缘故……忘了你我入那贼子营中,那烟何等刺鼻?竟呛的战马都站立不安……”
口中解释着,长孙恭觉着光色有些暗,又喝令着属官:“予我掌灯……”
元暐有些不放心:“要不要唤几个经年的刀笔吏?”
“不用!”长孙恭斩钉截铁的摇着头,“某便是秘书郎起家,遍观虎贲,再无半个比我精熟……”
说至一半,长孙恭突然一声惊呼,“哈哈,还真就是新近涂的?看这个‘土’字,底下那一笔分明就是后来重描过的。若细瞅,就能看出之前所书笔迹的纹路……”
应是怕元暐看不清,长孙恭举着册子,将第一张册页靠近了灯前:“照着光看更是清晰,看到没有?”
还真就是?
元暐心中一喜,刚要恭维一句,眼前突的一亮。
不,应该是突的一疼……
明明距灯焰还离着一尺多远,那张册页竟突的着起了火。火不但着的突然,还极快。就跟见了鬼似的,只听“嗤”的一声轻响,一股火焰突的冒出,竟扑了元暐一头一脸。
“啊……我的眼睛……”
元暐一声惨呼,顺势往后一退。被脚下的蒲团一绊,仰头就往后倒。
长孙恭稍好一些,没伤到眼,只是烧着了胡子。
他被吓了一跳,当即就丢了籍册,用手拍打着胡须。嘴里还在急呼:“快拿水……”
籍册堪堪跌于案上,“嘭”的一声爆响,凭空冒出一团火球,直冲房梁而去。
桌上的那两本备册瞬间就被点燃,竟似浇了火油一般,只是一眨眼,整个案几都烧了起来。
哪还来得及拿水?
衙堂四面虽是石墙,但顶却是木梁木椽搭就。又覆以芦杆编制的草席,之后又在外层糊泥、铺瓦。
不知用了多少年,芦杆干的不能再干,被火焰一燎,当即就着了起来。
候在一旁的几个佐官属吏吓的头皮发麻,拖起长孙恭和元暇就跑。
“走水了……快救火……”
声音何其尖厉,惊的隔壁院里的元渊拍案而起。
等他奔出衙堂,只见一墙之隔的募员卫衙冒着滚滚黑烟,时有火舌从房顶串出,显然是来不及救了。
好好的,怎就失了火?
元渊脸色一沉,高声喝道:“去看看,可曾有人困住?”
刚有属官应了一声,猛听元暐的喝骂声:“李承志,竟敢谋害于我?爷爷与你誓不两立……”
是李承志放的火?
怎可能?
两刻前他就出了金墉城,入宫寻陛下告状去了,这火与他何干?
猜疑间,元渊一指属官:“赶快遣人灭火,若是有伤的,尽快送医……嗯,寻两个知情的过来,某要问一问:好端端的,怎就突然起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