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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二章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只能能拖一时是一时。

李亮此时才明白,得知六叔连灭杜仑十二部、攻破头曼城时,郎君为何没有惊喜,反倒那般恼怒?

他暗叹一声,又应道:“仆省得!”

“李松呢?”

“与三郎、皇甫将军等皆在北门恭候郎君!”

“承学也来了?”

李承志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近一年未见了,走吧!”

……

有城门,自然就有城楼。占了关城之后,北城门便暂为西海白骑的帅帐之所。

城下毡帐如云,灯火如星。城上兵甲林立,寒光闪烁。

李松早就做了交待,故而李承志来的悄无声息。

堂中就只三人,两个跪着,一个站着。

李承学根本不知发生了何事,故而无从可劝。但他至少知道,李松犯了大错。不然脸色不会灰白如土,冷汗一茬接一茬的往外冒。

看到李承志踏进了门,脸色并不是很难看,还带着几丝笑容,李承志心里稍稍一松:“二兄!”

“哈哈,壮了……竟还蓄了须?”

李承志抱住李承学,用力的在他背上拍了拍。

因他之故,一家人四零五散,劳苦奔波,李承志还是很愧疚的,更何况血浓于水?

便如李丰、又如李松,见李承志露出兜鍪外的几缕银丝,李承学忽的一呆。

“如今你我兄弟相聚一次何其难,莫要伤春悲秋……”

李承志笑了笑,又拍了拍李承学的肩膀,“也莫急,容我问几句话再与你叙旧!”

李承学忐忑的点了点头,退至一旁。

李承志予案边坐下,手指磕击着几案。声音很轻,但听在李松耳中,却如铁锤狠狠的敲在心中。

“仆……有罪……”

李松以面贴地,嗓中如同塞了一团破麻,又沙又哑。

“我就是将你斩了有何用?李松啊李松,果真如了你的愿:如今,我便是不反都不行了……”

李承志的声音很轻,近如呓语,“若按之前谋划,等打完这一仗,平定梁州、陇西、薄骨律等数地之后,便是再差,我也应能予你再输运数万民户。到时你西海便有丁口近十万……十万啊?

之后再等世叔(李韶)迁为凉州刺史,当保你无后顾之忧。有这十万丁口,你尽可安心在河西蜇伏数年,至少也该在西海屯田万顷、练两万可战之兵。才算是有了一些逐鹿天下的希望。

之后若有契机,就如元怀、于忠之乱,又如眼下的沃野之乱一般的机会,再揭杆而起也不迟。可你偏偏误以为,我对元恪已死心踏地,竟会拿我李氏这点少的可怜的家当,保他元氏的江山?

但你为何没想过:我只是不想我李氏羽翼未丰之前,让这天下乱的太早?

眼下好了吧:杜仑部再不济,也是牧户数万帐、可召控弦之卒逾四万的大部。被你说灭就灭,柔然怎可善罢干休?

若蠕汗丑奴若举百万之兵来犯六镇,便是朝廷不会背信弃义,将你舍弃,但也定会以你为前驱。我且问你,到时你如何应对?”

李承志稍稍一顿,又苦笑道:“这只是其次,大不了你李松再逃就是了……但雪上加霜的是:两国交战,必呈国书,到时全天下的人都能猜到,所谓的凉州遗部、西海白骑,皆是我李承志予泾州平定僧乱时,李代桃僵隐于西海的旧部。到那时,我又该如何自处?”

李松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李承志所说的这些,他没想过么?

既能让他独挡一面,李松又岂会蠢笨如猪?

每一种可能他都没有放过,李松甚至想的更为深远。但终究皆因李始贤的一句“我李家这反怕是造不起来了”,彻底压跨了李松。

即无退路,不如放手一搏。但他没想到,却将李承志带到了绝路上……

“仆……无以谢罪……只求……只求一死……”

死?

李承志嘴角一勾,露出了一丝久违的冷笑,“岂不是太便宜你了?李松,要真觉的对不住我,更愧对李氏的列祖列宗,就做好准备,用一辈子来赋罪吧……而且还得咬牙活着,等你得偿所愿之时,再死也不迟……”

得偿所愿?

意思是……我李氏还有希望?

李松猛的抬起了头,定定的望着李承志。

李承学、李亮、皇甫让等也是浑身一震。

李承志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大好局面确实被你毁于一旦,但不至于已到山穷水尽、日暮穷余之时……”

刚说至一半,门外一阵响动,又听李睿轻声报道:“郎君,元县男与罗都督大胜,斩敌两千余,俘敌近千,并诸多牛羊……大军正携胜而归,元谳男与罗都督先行一步入关,欲向郎君报功……”

还真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

“退兵吧!”

李承志站起身边往外走边说道,“连夜退至关外,最迟明日,将高阙、比干两关让出,我会让罗鉴接手……”

其余三人便是心中不解,也不敢置喙。就只李承学壮着县里子问道:“二兄,会不会太急了些?”

其它的都好办,那陈于比干城下的百万余牛羊,一时间又该迁往何处?

“只是让你让出关城,又非当死敌应对?只要不与之交际便可……李亮?”

“仆在!”

“若有人试探予你,你尽管大方承认:就称西海白骑攻灭杜仑部所用之雷,皆为我提前运至关外,由你交予遗部……”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