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硬碰硬
尼采说需要时间，但连他自己也没想到，这个时间竟然长达一个月之久。
在这个庞大的地下世界里，三人一象展开了废寝忘食的研究。开始的时候还颇不适应，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渐渐互相接受，比他们早到一年的猛犸象也在这个过程中一点点说出了更多的信息。尼采所料不错，人类对魔法敏锐度强过一般生物确实不错，但作为远古生物，尼采发现猛犸象在魔法上的造诣很奇怪，这段时间里，他发现猛犸象的能量实力无法用人类法师的标准来衡量，而且它总是给尼采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评判法师的强弱，实际上很简单。最基本最重要的自然就是生灵之息强度，这一模块的比重足以占到百分之六十以上，虽然他们现在的合作关系日渐稳固，但双方仍在不断地试探对方的底细，这种求生本能无可厚非。一段时间的合作交流之后，尼采对猛犸象的实力有了一个十分模糊的画像。
冰原猛犸目前展现出的实力大概介于人类法师的至魔和幻神之间，如果爆发战斗，尼采并不认为自己有很大几率战胜它。除此之外，另一个标准就是法师在所擅长领域的造诣如何，对尼采来说，他精通多种武器，对很多法术法阵也了如指掌，最突出的是近战身法，无数次的实战经验让他练就了一套适合自己的肌肉记忆战斗方式，在战斗过程中的很多下意识反应都已经达到了精准甚至完美的程度。卢卡斯和一众同僚对他的评价是——顶尖的武者、千变万化的武器大师。
他的导师卢卡斯同样是同阶中的A+级存在，虽然是至魔，但他却掌握了当今世界上鲜可匹敌的空间魔法，凭着对空间位面的顶级理解，就算是面对幻神强者也有一战之力。而且作为魔法领域中最尖端的法术体系之一，卢卡斯的空间魔法在实际中有更多的用处，因此有着“空间领主”之称的卢卡斯已经在幻神宗神林立的人族强者中站稳了脚跟。
可对眼前的这头庞然大物，尼采无从得知它究竟在哪方面有远超同类的造诣，最起码就目前来看，灵兽偶然间释放出的魔法力量中没有明显的元素气息，也没有尼采和导师同样熟悉的空间力量。如果一定要找出一个标签贴上的话，尼采认为冰原猛犸最擅长的应该是召唤之力。
那两只从一见面就一直漂浮在它身旁的紫色精灵，它们自始至终没有任何表现，但尼采感受得到它们不是一般的召唤物，散发着一种让他找不到头绪的神秘力量。
一个月的时间里，三人大都围绕着法阵转圈圈，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这个巨大法阵带给三人的精神震撼也愈加强烈。
在对法阵有了大体上的判断之后，尼采召唤出一股细若游丝的魔法丝线，将它从一块石碑慢慢潜伏进法阵之中，一开始尼采的魔法力量受到了严重的抑制现象，仿佛从一开始法阵就发现了这个外来物，然后将自己严密的保护了起来，拒绝它混入到内部。
在多次的尝试探索后，尼采终于找到了一个和法阵运行规律最相近的法术模式，这一次他将精心包装好的魔法线小心翼翼地汇入到法阵中，作为他的眼睛和耳朵，进行深入的探索。
尼采的发现证实了枕风最初的猜测，整个法阵实际上是一个十分庞大且体系森严的系统，由石碑亲自发射出的魔法力量作为最核心最本源的能量，高高在上地坐在体系的最顶端。每和其他丝线交织一次，等级就会下降一阶，由于整个法阵一共有十六块石碑，互相汇合之后能形成无数条魔法线，因此那些多次交织、等级最低的成员也同时组成了一个数量最庞大的群体。而那些一圈一圈的小石头则代表着一条能让低下族群晋升的神圣路途，那些被它们强化过的成员就成为了相邻两个等级之间的中级存在，一方面仰望着头上的上级，一方面嘲讽着脚下的下级。
尼采也将这个奇妙的方法教授给了两位弟子，所谓的“魔法意识”，其实也是法师联盟学徒的一个必修课，相当于灵魂出窍一般，可以召唤出代替自己侦查的微小魔法力量，只不过由于时间有限，尼采之前决定将这些其他的小法术放在以后慢慢传授。
虽然理论上很简单，但这个法术也算得上是最让学徒们头疼的一项技能。原理简单意味着可以轻松的召唤出和自己意识相通的法术流，然而它究竟能发挥出多大的作用，就要看施法者对这个魔法的理解有多深了。第一次学习时，枕风明显的感觉到，他召唤出的无形的魔法力量虽然也能具备这样的功效，但实际效果却不尽人意，仅仅过了一分钟，那股魔法力量就开始剧烈的挣扎，使劲浑身解数想要脱离枕风的控制，结果就是在两者互相博弈了一段时间之后，枕风彻底失去了对它的感应，那股微小的力量完全消散，谁也不知道它究竟去了哪里。
经过数次的练习体悟之后，枕风也终于在某种程度上达到了导师的水准，配合着他对法阵的准确判断，枕风的魔法力量很快就融入到这个大家庭中，而且似乎与法阵中的其他成员相处的更加融洽。建立在最开始的准确判断之上，枕风很快就发现了法阵内部更多的秘密。
“下层的魔法线大都并不满足于现状，他们有着庞大的数量基础，但却要受到一层层的上级所摆布。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但却依然稳固如旧，因为除了我们已经发现的这些个魔法丝线和强化装置之外，整个体系外围还存在这一股强大的力量，它以外来者的上帝身份蛰伏在系统周围，维持着这个等级森严的秩序。那些下层成员也正是因为它的存在才一直隐忍不发。”
枕风捋了捋思绪，继续说道：“更奇怪的是，我原本以为处在金字塔上层的成员会对这股力量感激不尽，甚至很有可能它就是上层贵宾们一手打造出来的，目的自然是借助这个强有力的工具来统治脚下的低层奴仆。然而后来我发现事实并非如此，高层们似乎也对这股力量忌惮不已，双方一直保持着退避三舍、互不侵犯的状态，在这层关系背后，金字塔的上层们实质上处于弱势的一方，那股强大的力量有时会强迫它们做些服务与它的事情。”
说完这些，枕风疲惫的闭上眼，慢慢按摩着太阳穴。他的魔法分身已经取得了所有人的信任，通过在各个阶层打听过来的消息，他对整个法阵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解决了很多问题，但同时又涌现出了更多新的疑惑。
在场的其他三人听完后都是一幅震惊的表情，这些尼采也都没有发现，他的力量虽然能进入到法阵之中，但似乎其他成员隐隐知道他并不属于这个体系，因此双方总是保持着很远的距离互相观望，以至于他并没有发现到这些深层次的东西。
“这些都是它们告诉你的？”罗伊不可思议地指着法阵问。
“大部分是它们告诉我的，还有一点是看出来的。”枕风回答道。
魔法能说话。这是学徒训练的第一项必修理论课，魔法作为一种工具，能帮助人类做到很多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同时作为一个伙伴，它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在某种程度上却是有思想有灵魂，甚至有生命的东西。
当尼采喋喋不休地讲到这些知识时，两人并没有很大感触，而且他们并不认为法师能同魔法力量相互交流，那只不过是人类掌握的一种力量而已。
他们的导师在当时没有深入讲解，他很清楚这样“假大空”的论调不能让弟子们心服口服。直到今日，在枕风已经有了一定法术基础的时候，在他已经算是学徒中的佼佼者时，尼采将这个“灵魂出窍”的法术传授给他，而后枕风看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世界。
法阵中的其他成员很热情地对他诉说着生活中的方方面面，人类视角看到的法阵尚且十分巨大，而对于没有体积，或者是发丝大小的魔法丝线来说，这样的法阵足以称得上是一个没有边界没有尽头的浩瀚宇宙。
石碑每时每刻都在通过那些核心丝线为整个法阵输送新的血液，作为枕风的感官，他的魔法气息成功混入其中，只不过与其他成员被安排的命运不同，枕风可以在其他成员不注意的情况下悄悄走上另一条道路，或是与其他丝线交织贬低一级，或是经过强化装置升高一级，通过这样的方式，他能体验到除了金字塔顶端之外的所有生活。
有了等级森严的秩序体系，有了监视所有人的诡秘力量，整个法阵得以有条不紊地持续运行，每刻都有很多成员因为能量消散殆尽而“死亡”，但石碑又会源源不断地灌输新的成员进入体系之中，因此这个可能已经持续很长时间的法阵依旧保持着新鲜的活力，在人们看不到的世界中上演着一幕幕别样的故事。
枕风将自己看到听到的所有信息毫无保留地分享给其他人听，然后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老大，现在看来，要想破解法阵身上的所有秘密，这股维护秩序的神秘力量就成为了一个新的突破口，而且是唯一的突破口。”枕风肯定地说道。
尼采点点头表示赞同，它虽然没能被法阵中的成员所接受，但至魔的强大力量已经在他潜意识中形成了对魔法的准确感知，整个法阵表面确实存在着一股特殊的力量，像上帝一样俯视着它脚下的整个世界，而它显然也是缔造者召唤出来的，第一个目的当然是为了维护法阵的长久运行，至于第二个，不得而知。
“还有，您曾对我们说，任何力量都不会是源源不断地，它们和生命一样，一定会在时间的流逝之下慢慢消亡。而对于此刻眼前的法阵，它的主人已经肯定逝去多年，而我们所处的地下世界又只通过幻境与地面上有着一点点联系，那这股维持秩序的力量究竟是怎么做到久盛不衰的？”枕风问道。
枕风相信自己已经对这个法阵有了一个比较全面的认识，表层的深层的，都已经浮出了水面，按理说调查到这里也应该有了什么结果，但他清晰地认识到，直到现在他们才接触到了整个法阵最核心的地方，那些分为无数个阶层的成员并不是关键，此刻所有矛盾和问题都集中到了这股神秘力量上，如果无法搞清它的来龙去脉，那么一切进展都会被阻塞在这一个点上；相反，一旦对它有了准确无误的理解，相信最后的谜底也会顺水推舟地浮现出来。
尼采慢慢向前迈出一步，此刻他与石碑仅仅一步之遥，他们在法阵外围日夜不停地探索了一个月。法师凝望着面前那个丝线纵横的法阵，同时在脑海中构筑起整个体系的全貌，从上至下，从外至内，所有的信息全部出现在他脑中，作为一个山外客，他们已经掌握了很多。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但有时候，旁观者清的其实是当局者早在最开始就知道的，而当局者迷的，才是所有问题的根源所在。
“前辈，您之前尝试过用自己的力量强行干涉法阵的运作吗？”尼采对着身旁体型硕大的远古生物问道。
后者摇摇头，说道：“它的创始者远比我要强大得多，贸然突破界限，很可能会引起整个体系的集体抵制，非但无法得到想要的，甚至连自己也会葬身于此。”
猛犸象的担心不无道理，就目前来看，缔造者的实力最起码在幻神之上，有了魔能之力的加持，它的实际力量肯定更加强大，要想杀死他们易如反掌。
“那如果我们不让法阵意识到我们是外来者，是不是就能避免它们群起而攻之？”枕风突然有了灵感，法阵对外来势力有着天生的抵制，但可以伪装成它们的模样，合理地进入到体系之中。同样的道理，如果他们能做到让法阵以为他们就是缔造者本人，那自然不会排斥他们改造法阵的力量。
在枕风说完这句话之后，尼采罗伊和猛犸象顺着这个思路得到了相同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