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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擒邀请夏桑去家里坐会儿,晚饭他会做鲫鱼汤,夏桑运气好撞上了,还能蹭一顿晚饭。

夏桑虽跟在他身后,穿过了火车站人潮拥挤的广场,走上天桥的阶梯。

他背影挺拔颀长,一只手揣兜里,另一只手拎着袋子,手背弯曲,弧形也很好看,有力量感。

周擒感受到小姑娘从后面投来的滚烫目光,侧身望向她。

她立刻移开视线,望天。

“桑桑,到我身边来。”

夏桑加快步伐,愉快地和他并肩而行:“还知道等我呀。”

“知不知道,你笑起来很傻。”

夏桑撇撇嘴,低头打量他口袋里的鱼,问道:“买的活的啊?”

“废话。”

“明潇说你会等到鱼死了才买,因为超市打对折呢。”

“……”

周擒顿了顿,解释道:“那是以前我爸不在,一个人吃不饱饭的时候,才这样…现在不会这样了,你别把我想得那么抠门。”

夏桑听着他的回答,心头竟然涌起一阵难过:“我从来没这样想。”

“嗯。”

她追着他走了一段路,迟疑了几秒,又说道:“我可不可以问一个问题呢?”

“你想问我爸是怎么进去的?”

“可以说吗?”

“我爸以前是拳击教练。”周擒直言道:“以前有人欺负我,他下手有点不知轻重…对方拿轻伤鉴定报告,起诉了他。”

“那你呢?”夏桑急切地问:“谁欺负你,怎么欺负你!”

周擒的手,缓缓落到了自己眉下的伤疤上,做出了切开的手势。

夏桑的心仿佛也被刀口切开了一道鲜血淋漓的口子,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疼。

周擒见她脸色惨白,顿时有点后悔,不该实话实说。

他这种血淋淋经历,女孩听了都会害怕,尤其是她这种象牙塔里小玫瑰。

“已经恢复很多了。”他低头摸了下左边的眉毛:“没那么吓人吧。”

夏桑用力摇头:“周擒,怎么说呢,不仅不吓人,还很性感,你是我见过最性感的男人。”

周擒歪着头看着她,笑了:“你是我见过…最会哄人的女孩。”

“我也只哄某些小公主啊。”

他迈步往前走:“不要再叫老子小公主了。”

夏桑追上他,岔开了话题:“原来叔叔是拳击教练啊。”

“看不出来吧,他变了很多。”周擒苦笑了一下:“生活就是这样。”

这时,脚下传来了轰隆隆的震颤感,洁白的流线型动车宛如时光穿梭机一般驶过。

夏桑趴在天桥上,看着底下的动车飞驰而过,发出一声感慨——

“好快啊。”

周擒站在她的身边,看着动车渐渐远去,驶向那大片灿烂绯红的火烧云的尽头。

“桑桑。”

“昂?”

“你猜,刚刚那辆车驶向哪里?”

夏桑反问:“那我说对了,有奖励吗?”

周擒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孑然一身:“你看我身上有什么东西,能给你当奖励吗?”

夏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后指了指他脖子上那条泛着夕阳光泽的羽叶链子:“我要这个。”

“眼睛够毒的。”周擒取下了那条银制羽叶链子,将它挂在天桥铁丝网上:“我全身上下最值钱的就是这个。”

夏桑抿嘴一笑,猜了起来:“北京、深圳、乌鲁木齐、郑州……”

“你是不是要把中国的地名都背一遍?”

“兰州、银川、拉萨、海口……”

周擒收回了羽叶链子:“你还有最后三次机会。”

“不能限次数!”

“那就由着你耍赖?”

“我这不是耍赖,你一开始没说规则,那就不能限制次数。”

周擒才不管小姑娘的撒野赖皮,悠悠地说:“最后三次,想好了再说。”

夏桑追着他,嘟哝道:“中国地名那么多,不公平…”

“我把它白送给你,最公平。”

周擒在她眼前晃了晃链子,夏桑眼疾手快,伸手去夺,竟然真的让她一把夺走了。

她“嘿”地大笑了一声,加快步伐朝天桥尽头跑去:“我的了!”

周擒立刻追了上来:“耍赖就算了,怎么还抢劫。”

夏桑见他追了上来,惊呼一声,加快步伐朝着阶梯跑去。

天桥横跨整个铁路轨道,高度险陡,夏桑冬日里穿得又非常臃肿,一不小心脚底便踩滑了。

就在她将要摔下阶梯的千钧一刻,羽绒服帽子被人从后面拉住。

她被周擒稳稳地拉入了坚实有力的怀抱里。

隔着厚厚的衣服,不太能感觉到温度,但劫后余生的刺激感,却让夏桑心脏噗噗狂跳了起来。

少年眼底也有惊慌,单手用力揽着她的背,嗓音极度不满:“还跑,摔不死你…”

夏桑紧紧地将链子护在怀里,绝对不给他任何夺走的机会。

周擒拉她站稳之后,对她伸出了手:“别耍赖,猜对了才送你。”

她不满地咕哝道:“干嘛一定要猜对啊?”

“如果你一开始让我送你这链子,我就送了。”周擒义正言辞地说:“但既然约好了答对才能得到,那就要遵守约定。”

“你对我这么较真吗?”

“我对你一直很认真。”

夏桑不知道这句话有没有双关的意思,反正她听着挺舒服,于是收敛了耍赖的心思,认认真真地猜了起来:“重庆、贵州……”

周擒懒散地踱着下楼的步子:“最后一次机会。”

夏桑深深吸了一口气,望着浓墨重彩的天际火烧云,皱起了眉头,认真地在脑子里筛选各大省会城市。

“限制次数,那限时吗?”她问。

“不限。”

“那我要好好想想,下次再回答你。”

周擒挑眉望着她:“你是想回去好好查一查吧。”

“规则就是这样!你都答应了不限时,那就不能耍赖。”

没想到她还会以彼之道来回制他,周擒嘴角淡淡地扬了起来,觉得自己这珍爱了多年的链子,多半是保不住了:“行,那就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

夏桑心情雀跃了起来,黑靴子轻快地跳着阶梯。

他跟在她身后:“你仔细点,当心又摔了。”

夏桑忽然停下脚步,在离他两步的阶梯边停了下来。

他站在上两级阶梯,显得身形高大,宛如山脉一般将背后的夕阳完全遮挡。

她笼在了他的影子里,安全感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