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他很自私,上一次为了拥有她,他杀了她也要得她的尸体,这一回为了拥有她,不惜把她拘在皇宫也要陪着他,可怎么办呢?他也想做凡夫俗子,过只有她的日子,把一生的精力都奉献给她,日日陪伴着她,即便什么都不做,他也是快慰的。
可他是皇上,又是她辅佐起来的皇上,他就是再不愿意,他也会为她守好大殷,坚定地坐在龙椅上,繁荣这片国土。
如果可以,他也只想与她双宿双飞,但他的使命在此,她也只能陪他在此。
他心想,婉婉,下一辈子,咱们做平民,厮守终身,但这一辈子,你便陪朕,呆在宫里,好吗?
殷玄扣住了聂青婉的手,聂青婉抽不出来,以往她还动些气,用些力,可知道自己怀孕了,她就不动怒不动气了,她只是平静地望着他,说道:“松手。”
殷玄笑着说:“是你自己主动摸上来的,怎么又要让朕松手了?”
殷玄不松,反而把她的手往怀里一塞,两只胳膊捆住她的腰,将她挟到了怀里,他低头吻她,又问一遍:“身体不舒服吗?”
聂青婉说:“没有。”
殷玄道:“那你传冼弼做什么?”
聂青婉说:“给闹闹看诊。”
殷玄额头一抽,眼眸垂下来看着她,半晌后,视线撇开,去看闹闹,没看到闹闹在哪里,就又看向她。
聂青婉说:“还在我袖兜里窝着呢,但它最近不吃不喝也不出来,偶尔我都感觉它不存在,但伸手去摸,它又在,所以想让冼弼来看看,闹闹是不是生病了,可是冼弼说他也看不出来。”
殷玄哼一声:“他是给人把脉的,又不是给畜生把脉的,你若是真想给闹闹看,得请兽医。”
聂青婉说:“哦。”
殷玄听到说不是聂青婉不舒服,而是闹闹不舒服,他也不管,那龟是神物,这凡间的医生,管他是什么医生,都诊不出它身上的毛病,若真有毛病,它定然会回大名乡的雅水河自愈,但凡没走,就一定不是有毛病,而是在作怪,既是作怪,理它作甚?
殷玄拉着聂青婉去吃饭,吃饭的时候聂青婉不让摆玉米糕,殷玄抬头看了看她,什么都没说,让宫女们把玉米糕撤下去。
等吃完饭,二人回到宫,洗洗就睡了。
最近因为聂青婉身体没有再出现嗜睡的原因,殷玄又恢复了日日耕耘,封后大典那天,他几乎缠了她一夜,所以昨夜他没碰她,可今夜就不可能放任她去睡了。
殷玄想要,可聂青婉不给,态度十分的坚决。
殷玄难耐,抱着她商量:“就一次。”
聂青婉一根一根地掰开他的手,说道:“一次也不行,你去偏殿睡,免得半夜不轨。”
殷玄满腔热血被她最后那一句话弄的啼笑皆非,他松开手,仰躺在龙床上,平复呼吸,怨念极深地说:“你就是不想让朕好过,不让朕碰你,还不让朕跟你睡一起,你太过份了。”
聂青婉冷哼:“不要以为我忘记了上回罚你去偏殿睡十天,你以去大名乡为由躲过去的事情,从今天起你就去偏殿睡,睡够十天,再回来。”
殷玄抿唇,长胳膊一伸,将她拽到怀里,扣住,锁紧,冷毅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大掌发泄似地揉着她的脸蛋,咬牙说道:“那么久远的事儿,朕早忘记了,你今天不想让朕碰,朕不碰就是了,可你想让朕去偏殿睡,或是朕不去,你去睡,这样的想法还是趁早打消,朕不会去,也不会让你去,行了,睡吧,往后这话就别说了,朕不爱听。”
他说着,收回手,将她的小脑袋按在怀里,搂紧她的肩,阖上了眼。
聂青婉只是为了肚里的孩子才那么赶他的,他不去睡偏殿也行,只要不碰她就好,见他睡了,她缓了一会儿,伸手摸着肚子,也沉进了梦乡。
第二天醒来殷玄已经去上朝了,聂青婉喊浣东和浣西进来伺候,二人进来之后,浣东走上前,递给聂青婉一个雪白的葫芦瓶子,并说:“是冼太医一大清早送来的,说是给娘娘的。”
聂青婉知道这是什么,伸手接过,问道:“冼太医是在皇上走之前还是走之后来的?”
浣东说:“皇上走之后。”
聂青婉点点头,又问:“那个时候张堪和禁军们在吗?”
浣东说:“没有,就我跟浣西。”
聂青婉便不说话了,让她二人伺候她穿起,等穿好,洗漱好,聂青婉让浣西去沏了茶,她就着茶水将雪白葫芦瓶子里的那粒药丸给喝了,茶杯落下去的时候,她对浣东和浣西吩咐:“这事不要对任何人讲。”
浣东怔了怔,很想问一嘴:“冼太医给娘娘的什么药,为什么不能对别人说。”
可抬头看到聂青婉的面色,她又不敢问,只得应一声是。
浣西也跟着应是。
殷玄说是去上朝,其实就是接受大臣们的道喜,然后宫里拿出备给大臣们的礼物,发给他们,这是太后统治时候对大臣们的福利,每逢佳节,大臣们都能收到宫中发的礼物,然后拿回家,跟家人们团圆。
这一天的早朝并不议事,通常不会超过半个钟头就会结束。
等大臣们走了,殷玄就又回了龙阳宫,但在半道上,他还是喊了随海到跟前,问他:“内务府给烟霞殿那边备礼物了没有?”
随海说:“备了。”
殷玄浅漠地嗯一声,抬头往烟霞殿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知道今天聂青婉要回华府,大概一觉醒来收拾好了就会走,她想回去陪父母,可能不仅仅限于华图和袁博溪,更甚至还有聂义和苏安娴,但他却想带她去皇陵,陪伴他的父母,这一天的时间真不够分,那就今天依她,晚上去皇陵住一晚,明天依他好了。
以往的三年里,每逢今天这个节日,他会在烟霞殿过,因为陈德娣要回娘家省亲过团圆,李玉宸也要回娘家省亲过团圆,其她后宫的妃嫔,能回娘家的也都会回,其她不回的,他也没兴趣去,所以年年都在烟霞殿。
但今年的今天,他去不了了。
殷玄收回视线,让随海去备一件礼物,亲自送到烟霞殿。
随海喏了一声,赶紧下去备礼,礼物备好,他亲自拿到烟霞殿,交到拓拔明烟手上。
礼物既是随海亲手拿来的,那必然是殷玄吩咐的,拓拔明烟看着这礼物,内心又酸酸地疼了起来,她想他其实还记得她,只是,这样的记得,与爱情无关。
拓拔明烟说:“帮我传话,就说谢谢皇上。”
随海道:“娘娘阖乐。”
拓拔明烟说:“阖乐。”
随海又看她一眼,便拱手行礼告退,等身子转过去,看到这满殿的冷清,想到以往三年里的这一天,这个殿是如何的热闹喜庆,人声鼎沸,笑语欢颜,随海就忍不住感叹,君心难测,君恩难当,君宠难固呀。
这世上能锁住皇上心的女人,只有太后,别的女人,能留得住一时,却留不住一世,即便留住了一时,那也并不是真心,而仅仅只是浮华一梦罢了。
随海从烟霞殿离开之后就直奔龙阳宫,这个时候殷玄早回去了,一回去就撞上聂青婉离开的阵势,殷玄嘴角微抽,就知道她不会乖乖地等他。
殷玄上前拉住聂青婉的手,说道:“等朕一会儿,朕换套衣服跟你一起回去。”
聂青婉说:“不用,你去了他们会不自在。”
殷玄瞪着她:“你不让朕去,那你也别回了,在宫里陪朕过团圆,正好朕也想带你去见朕的父母呢。”
他说着,拉着她就要进寝殿。
聂青婉忙道:“好好好,带你去,你赶紧去换衣服。”
殷玄笑着将她拦腰一抱,大步进了寝宫,将她放在龙床上,他转身去换衣服,衣服换好,二人就坐马车去了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