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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血坑

“卑职听从大人吩咐。”

许慎抬了抬下巴,示意高飞边走边说,另外两名捕快颇有眼力价,先行一步走在前面,许慎、高飞走在后面,高飞率先开口道:“大人,冯太医的案子,府衙移交刑部时,调查的情况已全写入卷宗,大人也问过最先发现尸体的王铁,不知卑职哪里还能帮到大人。”

“卷宗我看了,记载非常详细;卷宗记载,仵作验尸,死者伤口外宽里窄,有些伤口缺少肉皮,多处骨头断裂,骨裂之处不平,属于撞击后断裂,可推测乃是钝斧之类所伤,然而,至今未找到凶器。”

“是。”

“另外一处记载,死者从河中被打捞,捕快在河两岸检查,并未发现可疑之处,然案发之时天降暴雨,无法确定案发现场是否被大雨冲洗,也就是说,案发现场并未确定。”

“对,那夜暴雨实在太大,雨水冲掉痕迹可能性极大。”高飞点头回道。

“杀人凶器尚未找到,案发现场不知何处,高捕快,以你多年办案经验,如此情况,该如何查?”

“恩?”

高飞想了想,回道:“毫无线索的情况下,那就只能从死者入手,死者被杀之前与平时是否存在异样,如卷宗记载,冯太医被杀之前精神恍惚,冯太医收到神秘人送的东西,可查不出什么东西,神秘人是谁,另外,便是从死者是否有仇家……”

“卷宗没有记载此点。”

许慎突然开口打断,继续说道:“高捕快,办案,我属外行,可也知道若有嫌疑人,从嫌疑人入手,若无嫌疑人,自然要锁定嫌疑人;而仇家动机最大、最有嫌疑,高捕快不可能没调查冯太医是否有仇家吧?”

“查了。”

“谁?”

“太医署右院判方正,但不能说是仇家,二人仅是不合。”

高飞犹豫片刻,回了句,继续说道:“二人同在太医署,不合之事,早已人尽皆知,一查便知,卑职之所以未将此事记录在卷是因冯太医被杀那夜,方太医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没有嫌疑。”

“什么证据?这证据是否有漏洞?”许慎追问道。

高飞神情挣扎,犹豫之下,回道:“方太医那晚在芙蓉栈,除他之外,还有几位大人,一整夜,方太医都未曾独处,当夜还留宿芙蓉栈,根本不可能跑去杀人。”

“二人因何事不合?”

“这个……”

高飞一脸苦笑,不知如何回应。

许慎看出他不想议论朝中大臣,不往卷宗记载方太医与冯太医不合怕也是因此,笑着宽慰说道:“放心,此事你知我知,我也能查,只想先了解一下。”

高飞犹豫一番,回道:“卑职所知,当年冯太医能入太医署全靠方太医,一身医术也是方太医传授,然而,十几年前,冯太医得到太后赏识,平步青云,后来官职超过方太医,二人不合之说便传出,方太医似乎看不上冯太医医术,多次当众出言讽刺,不过,冯太医似乎并未放在心上,对方太医颇为尊敬,再之后方太医也未像之前那么针对冯太医,只是疏远,所以,二人算不上仇家,方太医又无作案时间,便没写入卷宗。”

“恩!”

许慎赞同的点点头,虽说认为高飞不将此事写入卷宗多半是不想妄议朝中大臣,但如此说法可足以令人信服,继续问道:“除方太医之外,冯太医可还有仇家?”

“卑职尚未查到。”

许慎心里不由失落几分,如此看来,查案远没想象那般容易,线索是至关重要的一环,可此案几乎毫无线索,唯一的线索——头发——乃是随处可见,根本谈不上线索,此案目前可以说无从查起;说话间,二人已不知不觉到了报案人所说发现血坑的那座山的脚下,另外两名捕快已率先上了山寻血坑。

许慎见毫无收获,心有回去之意,可话刚到嘴边,却被半山腰捕快的呼喊声打断。

“高捕快,血坑找到了。”

“来了。”高飞扯着嗓子回道。

许慎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冯太医的案子毫无头绪,来都来了,不如看看这血坑到底怎么回事,二人一前一后上了山;这座山不大,不一会,二人便来到半山腰,只见面前一个长约六尺、宽约两尺、深约三尺的大坑,坑里的土壤已被染成血红色,难怪有人以血坑报案。

血坑四周满是脚印,深且杂乱,土壤湿润之时踩踏才会如此;另外,血坑不远处有四道突兀的车痕印迹,也应是土壤湿润时留下。

许慎趁着捕快检查也仔细看了一遍四周,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却一时间想不起来;正在此时,其中一名在血坑中检查的捕快喊道:“高捕快,有发现。”

许慎回过神,好奇望去,只见那捕快手上托着块白布递给高飞,白布上放着沾着泥土的东西,高飞用白布擦掉上面的泥土,许慎已走了过去,仔细一瞧,竟是块肉皮,这肉皮上面有少许绒毛,却不像动物,反而更像……人的皮肉。

“人的肉皮。”

高飞皱了皱眉,神情变的无比凝重,若是人的肉皮,那可能是一宗命案,此事便复杂了。

许慎将目光从肉皮上移开,沉思两息,又望向血坑,脑海中不由浮现出昨夜沈爻分析冯太医案情,若杀人者与抛尸者并非同一人,那会不会……他灵光一闪,连忙说道:“卷宗记载,冯太医的尸体残破不堪。”

“冯太医?”

高飞一愣,扭头望了一眼许慎,不解回道:“这说不通啊!若此地是案发现场,凶手明明打算抛尸云水河,为何还在此地挖如此大的坑?”

“若杀人者与抛尸者并非同一人呢?”许慎抑制住心中激动,反问道。

“不是同一人?”

高飞忍不住反问了句,他实在想不通若冯太医尸体在此处被埋,人已死,为何还要将尸体挖出来抛至云水河?所做此事的人到底是何想法?莫不是许慎想破案想疯了,一块肉皮的血坑便往冯太医案上扯?

“大人,这肉皮是不是冯太医的还需查证。”

“当然要查证。”

许慎激动回了句,继续说道:“除了此点要查证之外,还有另外一点,若此地真是埋冯太医的地方,那便说明有人将尸体挖出来运到云水河抛尸,可此地距离云水河甚远,单靠人力,根本不可能,那便有运尸工具,地上有车痕,定是靠马车来运尸。”

“纵然如此大人所言,杀人者先将人杀死埋在此处,抛尸者后将尸体挖出抛至云水河,那也应该是两种车痕,就算两辆马车车轮一致,应是来回两趟,可这里只有四道车痕,来回一趟,冯太医死于亥时到子时之间,那时天已降暴雨,不可能没留下车痕,杀人者总不能靠人力将尸体拖至此处吧?”

“这……若是冯太医离开太医署后就被制服扔至此处,直到天降暴雨,凶手才徒步来杀人呢?”许慎想了想,问道。

“凶手为何这么做?冯太医离开太医署天已黑,恐怕那时不会有人上山,若是担心被发现,将冯太医扔至此处岂不更易暴露?”高飞提疑道。

“此点我也想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许慎若有所思的回了句,继续说道:“这样,我先将这块肉皮带回刑部,验证是否与冯太医的尸体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