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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九章 贾珩:大姐姐的亲事,落在我身上就是了

荣庆堂

待甄嬷嬷与王义媳妇儿离去,荣庆堂中陷入诡异的平静,似是暴风雨的宁静。

无他,走势不明朗,说不得贾珩就与王夫人一场剧烈争执。

而在王夫人张嘴欲辨之时,外间仆人道:“老太太,老太太,二老爷过来了。”

此言一出,荣庆堂中,众人都是一惊。

宝玉直接吓了一个哆嗦,垂下头来,将身子往墙角里缩。

原来贾政今天年假,去会了好友,刚回到荣府,正好在门口碰到听到楚王家的甄嬷嬷以及王义媳妇儿。

不由问及王义媳妇儿来意,却不想那王义媳妇儿讲明来意,不由抱怨了几句,说倒没听着族弟决定着族姐的婚事。

贾政心头惊疑不定,遂来到荣庆堂。

听着贾政过来,贾母凝了凝眉,看了眼脸色铁青,愤愤不平的王夫人,心头叹了一口气。

珩哥儿和宝玉她娘,原本就因着宝玉一事,这下因为大丫头之事,必是生出芥蒂,以后不定闹出什么风波来,如今她小儿子过来,正好转圜着紧张的气氛。

过了一会儿,着石青色文士长衫,头戴方片巾,面容儒雅的贾政,进入厅中,躬身大礼道:“母亲可大安了。”

贾母点了点头。

这时,王夫人近前唤了一声“老爷”,得贾政点了点头,夫妻二人相敬如宾。

元春、探春、宝玉上前唤着“父亲”,其他人也上前寒暄、招呼,皆得贾政一一点头回应。

贾政看向自家大女儿,点了点头,问道:“你何时从长公主府上回来的?”

元春柔声道:“回父亲的话,刚到没多久,是珩弟接我回来的,拢共也没到多久。”

贾政转而看向贾珩,微笑道:“明天就是小年了,珩哥儿还往衙门坐衙理事吗?”

贾珩道:“明天在家办公,算是休息一天,不过衙署公务都交办了下去。”

贾政手捻颌下胡须,脸上与有荣焉,笑了笑道:“五城兵马司职责甚重,珩哥儿你如今操持着神京防务和治安,干系重大,不可轻忽。”

其实这话有些长辈姿态,但却并不让人太过反感。

贾珩道:“过年这段时日,需得慎重许多。”

两人叙着话,众人静静听着,也不好插言。

贾母见着这一幕,心头却暗暗满意。

说来,贾母之所以对贾珩的族长身份给予尊重,就是见着贾珩虽性情刚硬,但并非轻狂之人,敬着自家宠爱的小儿子,至于对宝玉,也更多是族长的职责和族兄的爱护。

否则,任贾珩能为再大,在族中作威作福,颐指气使,一个敬着的人都没有,也会觉得心寒齿冷。

见着这一幕,王夫人嘴唇翕动,欲言又止。

这会儿贾政却皱了皱眉,主动开口问道:“珩哥儿,方才义哥儿媳妇,说是给元春说亲,不知是怎么一事儿?”

此言一出,荣庆堂中众人暗道果然。

二老爷再是与珩大爷亲近,也难免要问,毕竟是自家女儿,还是可为侧妃的机会,更不必说,元春年岁渐长,婚事也成了老大难。

只是见贾政皱眉似有不悦之色,难免心头有些担忧。

暗道,难道荣庆堂要闹出一场更大的风波?

探春关切地看向贾珩,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这时候也不好贸然开口,只能暗暗祈祷,“父亲可别和珩哥哥吵闹起来了。”

黛玉罥烟眉之下,秋水明眸密布忧色,盯着那面容玄幽如水的少年,同样担心着。

这和舅母还不同,舅舅一旦与珩哥哥有着争执,甚至要将大姐姐去做劳什子侧妃,珩哥哥势必为难。

宝钗梨蕊雪白的脸蛋儿上,有着凝思之色,暗道,“想来珩大哥一会儿要试着说服着姨父了。”

然而,王夫人见贾政皱眉,一时会错了意,不等贾珩回答,连忙急声道:“老爷,你说说,楚王托了咱们家老亲甄家嬷嬷上门来提亲,说要迎娶我们家大姑娘为侧妃,我寻思着这是门好亲事,但珩哥儿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生生不许。”

贾政眉头皱得更深,沉默不语。

王夫人见此,胆气愈壮,叹道:“老爷,人常言,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丫头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这个做娘的竟当不了大丫头的家了,管不了她的婚事了。”

说到最后,脸上不无哀戚之色。

“妈。”元春唤了一声,张嘴欲言,忽地忙抿唇,却见一旁少年瞥了自己一眼,给自己使着眼色。

“珩弟他……”

芳心一跳,这众目睽睽的,还当着二老的面,珩弟竟给自己使着眼色?

这边厢,见着贾政眉头愈皱愈紧,王夫人心头大定,底气愈足,道:“老爷,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是真的不知珩哥儿究竟是什么主张。”

贾母听着这话,也不由皱了皱眉,想要接过话头。

然而却听贾政开口道:“珩哥儿不允亲事,必是有着一番考虑,只是我也看不出门道,珩哥儿,可是有什么考量?”

王夫人:“???”

合着你皱眉半天,只是因为想不通珩哥儿的用意?

这是你亲生女儿啊,好婚事被破坏着,就这么说?

原本气氛凝结,提到嗓子眼儿的荣庆堂,倏然一松。

元春也暗暗松了一口气,美眸莹润眸光瞥向那一旁面色如古井无波,不见喜怒之色的少年。

宝钗、黛玉同样看着那蟒服少年。

贾母道:“珩哥儿,你说说罢。”

贾珩道:“老太太,先前我就曾说过,天子如日中天,诸藩如众星拱卫,我家只需效忠圣上,公忠体国,用心任事,不需做攀龙附凤之念,就可保得富贵三代不失,这话我是说过的。”

听着贾珩说自己攀龙附凤,王夫人面色一变,心头火气愈盛,几是按捺不住,道:“老太太,我就纳了闷儿了,同样是与天家联姻,甄家怎么就不怕?偏偏珩哥儿担心的给什么似的?合着怎么还畏天家如蛇蝎了。”

贾政眉头紧皱,看了一眼王夫人,叹道:“珩哥儿公忠体国之语不错,我家本草莽寒鸦之属,并不奢求征凤鸾之瑞。”

王夫人看了一眼贾政,心头一苦,合着是她攀龙附凤,妄做奢想?

贾母见此一幕,不由皱了皱眉,哪怕她已尽力维持着东西两府不生仇隙,但她这个儿媳妇与珩哥儿的冲突,仍有愈演愈烈之势。

而且方才之语说得也有几分心机,什么叫畏天家如蛇蝎?

此刻不仅是贾母大皱其眉,黛玉罥烟眉蹙起,星眸隐有珠光凝露,目光关切地看着那少年。

自家舅母与珩哥哥的矛盾,由来已久,她心头自有一杆秤。

好在舅舅并未偏听舅母之言,不至闹得不可收拾。

贾珩剑眉微皱,道:“太太对朝堂之事不懂,可以去问问老爷,我现在管领京营之兵,又兼领神京防务,一身职责干系天子安危,焉能与甄家这等清贵官儿可比,我一旦行差踏错一步,就要祸延宗族,岂能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至于甄家,太太且等一二年,再去看看甄家不迟。”

现在别说是楚王,就是皇后元子魏王,也娶不得他族中嫡女。

族中其他女子先不论,如元春这等正儿八经的公侯嫡女,在神京城中几乎就是家族政治联姻的风向标。

否则,楚王为什么要动小心思?

就是打着这个小算盘,你说你和孤没关系,得别人信你才行啊?

他几乎预见了一幕,他前脚让元春与楚王亲事定下,后脚崇平帝就要召见他进宫问事,真要等到天子敲打于他,圣眷就要削薄一层。

但,定下的亲事也会造成既成事实,因为总不能退了定好的亲事,天家颜面何存?

甚至,天子明面上还要送上祝福,不然,阻挠此事?

那就是父子相疑,内外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