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用抛头露面的，就是我唤了大姐姐，你们姐妹商量商量。”贾珩道。</p>
原着大观园中，李纨、探春、宝钗三人管家，那时候宝钗就管理的井井有条。</p>
薛姨妈劝道：“乖囡，你大姐姐和你一同商量着，你担心什么？”</p>
宝钗犹豫了下，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下来，只是心头难免有些羞，方才倒像是联合他，哄骗妈一样。</p>
而后，贾珩又叙了会话儿，看了一眼天色，这会子其实也就戌时，道：“姨妈，要不今天就先到这儿，也让文龙早些歇着，明个儿一早，还要早起。”</p>
薛姨妈也不强留，笑道：“宝丫头替我送送。”</p>
宝钗应了声，领着莺儿去送着贾珩。</p>
见贾珩离去，薛蟠看着背影，压低了声音，道：“妈，我瞧着珩表兄倒是个好的。”</p>
“什么好的？”薛姨妈一时不解，疑目看向自家儿子。</p>
薛蟠笑道：“妈，你说让妹妹许了珩表兄，怎么样？”</p>
这般一来，他就有了个厉害的妹夫，偌大的神京城，岂不是横着走？</p>
薛姨妈先是怔了下，旋即恼怒道：“如是珩哥儿没有成亲，我二话不说，舍上这张老脸，也要让你妹妹许了他，但现在……是去给人家做妾，这怎么能行？”</p>
光想想东府那个封二品诰命夫人的少女，就知道珩哥儿对自家女儿是何等的良配，但前提是正妻，妾是什么？和赵姨娘一样？</p>
“怎么也是平妻，应不是妾。”薛蟠低声道。</p>
“平妻说得好听，可归根到底也只是妾，将来有个一儿半女，爵位也轮不着，能封着诰命？”薛姨妈说着，不耐烦道：“你别瞎操心。”</p>
薛蟠叹道：“妈，我不操心谁操心？妈你操心，你前些日子还眼巴巴盯着宝玉呢。”</p>
薛姨妈被戳中了短处，心头觉得烦躁不止，甚至有些恼羞成怒，伸手揪着薛蟠耳朵，斥骂道：“你是要气死我不是？”</p>
别说宝玉，现在两府就没有人比得上珩哥儿，可人家是娶了妻的，她薛家虽然没落了，可祖上也是名门望族，怎么能作妾？</p>
贾珩离了梨香院，二人行至回廊的花墙拐角，莺儿提着灯笼，隔了一段儿距离坠行着，待二人进入拐角，站在回廊中望着风。</p>
贾珩转头看向丰润、娴雅的少女，道：“妹妹，等时机成熟，我就和姨妈言明。”</p>
宝钗抿了抿粉唇，柔声道：“珩大哥，我不急的。”</p>
她愿意等，等一个名分。</p>
贾珩点了点头，借着烛火端详着宝钗，心头也生出怜惜和愧疚，俯下身来，在那不点而红的唇瓣上蜻蜓点水了下，拥了会儿，温声道：“妹妹，外间冷，早些回去，咱们明天再见。”</p>
宝钗似能体会到少年的某种情绪，凝起水露眸子，“嗯”了声，一直眺望着贾珩离去。</p>
……</p>
……</p>
却说贾珩出了梨香院，准备向宁国府返回，因为经过贾母所在院落的抄手游廊，抬眸见天色还早，心头一动，打算去看看黛玉。</p>
今日关于扬州局势的最新变化，也需得和黛玉说说。</p>
黛玉所居之院落中，万籁俱寂，夜凉如水，二月春风吹过屋檐前的几株月季树，发出细碎声音，将少年的跫音掩低了几分。</p>
正是戌正时分，里厢炕几上的一面铜底菱花镜上，倒映着一身粉红立领中衣，白色粉绿绣竹叶梅花领褙子的少女。</p>
少女拿着一本琴谱，就着灯火翻阅，只是不时抬起蹙紧的罥烟眉，粲然星眸，怔望向玻璃轩窗的之外的摇曳风影，似隔垣洞见般，穿过重重时空，落在某个院落。</p>
“姑娘，洗洗脚，解解乏，也好早些歇着了。”这时，紫娟从一旁过来，轻声道。</p>
黛玉放下琴谱，“嗯”的应一声，任由紫娟伺候着去了绣花鞋，将罗袜脱去，顿时现出一对儿白藕幼嫩的脚丫儿。</p>
“明天就是二月了吧？”黛玉默然片刻，忽而转过俏丽脸蛋儿，因稍逆着光，空气刘海儿下的柔美脸蛋儿，笼着一层明暗交界的暗影，无疑让少女多了几分静美。</p>
紫娟面上笑靥如花，说道：“嗯，明个儿，出了正月了。”</p>
“等过两天，天气好一些，寻上三妹妹和云妹妹，一起放几天风筝，也是好的。”黛玉想了想，俏丽婉转的声音中带着怅然。</p>
在没了宝玉的“骚扰”后，黛玉平时的日常生活，大致就是看看各式杂书、作作针黹女红，抑或是一手支颐，发会儿呆，只是这几天，心绪渐渐有些烦躁。</p>
怎么说呢，原本起码还有贾某玉，陪着解闷儿，或者荣庆堂中凤姐以及众姐妹说笑，但最近的荣国府，闹得事事不消停，黛玉觉得快被人忘记了般。</p>
“那我让人给姑娘买个风筝。”紫娟抬起头，笑着说道。</p>
黛玉却叹道：“现在三妹妹时常在东府早出晚归，云妹妹也去看她的马驹，许未必有空罢。”</p>
“等十二是姑娘的生儿，那时候，府上也能庆祝热闹热闹，对了，大爷当着老太太的面，不是说还要南下姑苏买个戏班子的吗？”紫娟笑了笑，道：“大爷记着姑娘的生儿呢。”</p>
黛玉闻言，贝齿咬了咬下唇，心情也不由自主明媚起来，只是轻声道：“珩大哥那般说，多半是宽慰着外祖母的。”</p>
紫娟笑了笑，也不辩白。</p>
正在主仆二人叙话的空档，忽地，雪雁在外间带着欣喜的说话声音隐隐传来，“珩大爷，姑娘还没睡呢。”</p>
“我来找林妹妹说会话儿。”一道平静声音响起，然后贾珩随着雪雁挑帘进了厢房，随着雪雁，绕过一扇竹纹褐色凋花屏风，趋入里厢。</p>
黛玉骤闻此音，心头大羞，雪雁这不知轻重的，她这会子还在洗脚，怎么好将那人引进来。</p>
得益于当初紫娟提醒，黛玉也开始注视男女大防，连忙对一旁的紫娟道：“快，快帮我擦擦。”</p>
“哗啦啦”声音响起，一双嫩白如笋的脚丫出了铜盆。</p>
可这时如何来得及，紫娟正要拿着一旁的毛巾去擦着。</p>
然后，说话间，贾珩已绕过屏风，立身厅中，唤道：“妹妹，寻你有……”</p>
正见黛玉伸出的两只幼嫩白皙、芊芊玉笋的小脚丫，裸露在空气中，颗颗水珠在玉趾上滚动。</p>
的“滴答”、“滴答”，一声声落在铜盆上，纤巧的玉足映照着烛火，晶莹清澈，宛如琉璃甚至炫射着光芒，至于凤仙花汁涂着的指甲，艳光惹目，而五个玉趾偏偏蜷缩着，似在诉说着主人的心慌意乱。</p>
贾珩目光微顿，旋即语气平静说道：“妹妹这是要歇了？”</p>
“哗啦啦……”</p>
玉足重新钻入铜盆中，黛玉雪颜染绯，两弯罥烟眉下的秋水明眸垂将下来，难掩仓皇的声音中，蕴藏着几分似惊喜似娇羞的情绪，颤声道：“珩大哥，你……你怎么来了？”</p>
“过来看看妹妹。”贾珩坐在圆桌旁的一方绣墩上，抬眸看向局促不安的黛玉，徐徐道：“妹妹多泡一会儿也好，舒经活络，利于休息。”</p>
说着，自顾自提起茶壶，斟了一杯茶。</p>
只有一想“朝我肾反射区勐攻”，一些旖旎心思才能澹如云烟。</p>
雪雁脸色微变，试图解释道：“姑娘我不知……”</p>
正要说些什么，却瞧见紫娟投来一双嗔目，也意识到不宜继续展开。</p>
许是那少年光风霁月的澹然举止感染了黛玉，黛玉倒也不像方才那般娇羞，轻声问道：“珩大哥不是在梨香院和姨妈说话。”</p>
贾珩低头品着香茗，看向黛玉，徐徐道：“那边儿事料理完了，就过来看看妹妹，今日去面圣，和圣上说了去扬州的事儿。”</p>
黛玉颦了颦眉，讶异问道：“珩大哥，怎么说？”</p>
贾珩道：“朝廷有意派齐大学士南下整顿盐务，先前的那桩谋害林姑父的桉子并未查到真凶。”</p>
黛玉闻言，就是愣怔了下，道：“这是什么缘故？”</p>
“再派阁臣南下，对姑父有利有弊。”贾珩放下茶盅，也不卖关子，说道：“弊处是不能独揽整盐全功，利处则是分担着一部分反对者的仇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