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棠伸手扯过了账本,随意瞟了几眼,并不在意布的价格;因为只要东西够了,宝钞花多少根本无所谓。
翻到最后,他突然抬起头,冷冷地威胁道:“这顺天府内,怕是没有敢短我们宫中所购货物的商家。”
瑞祥号门庭若市,店内更是有不少百姓对着宫中一行人这边,不时地偷瞄;李云棠见已经收获了不少注意力,眼神直接扫到一页的最末,读出了上面的数字:
“八百二十九两五钱三分。”
“公公光顾已使小店蓬荜生辉,又采买了如此多的布匹......”眼看交易就要完成,那掌柜喜上眉梢,“这零头定是不该收的,给八百两便够了。”
李云棠略微换算了下,八百两银子大概相当于二十六七万的宝钞,当即让随行的几个太监解开身上的包袱;刚接过一大沓宝钞还未说话,一个清亮又略微有些熟悉的女声想起:
“掌柜的,我替他给了钱!”
话音未落,一锭金子便被抛了出来,那掌柜手忙脚乱地接过了金子;用牙一咬,脸上简直笑开了花。
李云棠抬头一看,乍望上去没认出来人,可仔细一瞧后,瞬间愣在了原地。
来者不是别人,而是坤安公主李媺婵!她穿着件红色织锦曳撒,头上戴着顶无翅的乌纱,脸上专门打上了些蜡色,看起来病恹恹的。
“殿......”
“殿什么殿!”李媺婵赶忙使了个眼色,口中同时喝道。
“殿...店家你把金子还回去,我自己付便是。”
李云棠被这一堵,赶忙改了口;周围的太监们不知是没人出来人,还是心思玲珑领会了意思,都未说出什么不体面的话。
“你手上拿的那一沓,看上去也就二百张上下,再加上他们身上背的,拢共不过十万两宝钞,也就合三百两纹银;”坤安公主听着李云棠拒绝好意,当即反驳;接着又指了指自己的金子:
“一两金可换十六两银子,我这一锭足金五十两,正好八百两。”
八百大于十万.......
什么孙权不等式?
李云棠不知道公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更不知道这是不是故意来坏他的事情,眉头一皱——不收她的金子,指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
踌躇片刻之后,李云棠下令将宝钞留下,让掌柜的连金子一并收了,并警告那掌柜:宝钞乃是国家钱币,如若毁弃,依律当充军葱岭。
而后他招呼手下的太监,帮忙搬运布匹到随行的车马上,自己被李媺婵拉着,进了附近一处没人的小巷子了。
“殿下孤身前来,也不怕遭逢歹人?”一到没人的地方,李云棠便抢先开问,嘴里还装出一副关心的语气。
“我自幼修习弓马,更兼习火器,”说话的功夫,坤安公主竟掏出了一只短铳,扬了扬后才说道,“在这京师中独来独往不知凡几,未有人能伤我一根毫毛。”
说罢之后,李媺婵得意的神色突然一暗,双手霎时扯住李云棠一只袖角,摇着其袖口、用软哝的语气哀求道:
“棠公公,我想请你帮我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