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敬德也叹息道:“加上河北高句丽犯境,这周边各大番邦都意图染指大唐疆域,贪图那亩产数千斤的粮食作物,这段时间以来,不少耕种了高产粮种的田地皆被侵占。”
“陛下,大唐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境地了,再跟李预玩闹下去,那陛下所言的惕前朝祸事又将重演了!”
前朝旧事,不就是江都兵变,隋炀帝杨广与世家门阀割裂,高句丽犯境,吐谷浑复国,吐蕃大军压境。
如今依旧是江都周边,依旧是世家门阀与他李世民割裂,依旧是四境皆有兵锋渐起。
李世民面色凝重,看向两位跟了他一路的老臣,冷哼了一声。
“你们以为朕是在跟李预胡闹?”
见两人不答,李世民才无奈道:“你们一个身为右武侯大将军,一个为尚书令,兵部尚书,这次来了金陵城被官军所抓,你们想想这是什么情况?”
尉迟敬德说道:“臣与克明并未表露身份,加上一路打听李预踪迹,兴许其中有些误会,这在所难免!”
“糊涂!”
李世民猛然生起气来,来回踱步,指着两人气呼呼的道:“你们至今以为是朕在胡闹,是朕要造反?”
“朕且问你们两个,朕只不过离开长安数月,为何会天下大乱?是因为李预要造反?”
“朕时常微服私访,但天下没有密不透风的墙,每次出巡考察民情,哪里不是天下承平,百姓不敢言有怨言,那时候朕时常想,朕做的还不错。可这次跟着李预出游,朕才真正见识了大唐是何等风貌!”
杜如晦疑惑道:“是何等风貌?”
“还用朕来跟你们说明白吗?什么叫官匪勾结,什么叫世道黑暗,且听朕跟你们说说,朕化名李淳罡后一路所行所见!”
李世民气呼呼的,将江夏一地的境况,以及沿途所见的各种不平事说了出来。
尉迟敬德和杜如晦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官吏在任内会如此的欺上瞒下。
士绅地主竭尽了欺压之能。
在一些大城还算众口铄金,这帮官吏还有所收敛,可一旦深入民间,便可以看到百姓过的是什么苦难日子。
杜如晦听的心惊肉跳,没想到朝堂制定的效仿文景之治,再加上李预助力的大唐耕种,让大唐没有饥民,却被一群门阀掌控的官僚体系给弄的欺上瞒下。
豢养的私兵化为盗匪,欺男霸女不算,还得鱼肉乡里。
唐朝律法在这些地方,不说百姓不识,便是有人告官,也只能弄个黑白颠倒。
本来他们作为高高在上的朝堂重臣,是知道一些黑幕的,但整个王朝的运转还算流畅,这些旁枝末节可以不在考量的范围内。
可经陛下这么一说,大唐这帝国病的不轻。
“可陛下,这只需回到长安,整顿吏治,加快压制门阀的力量便能有成效的,为何非要冒天下之大不韪,来个自己反自己呢?”
李世民怒道:“朕难道没想过这些?你可知朕同李预在江夏,只不过扫清了一些盗匪,便有多少百姓誓死相随么?”
“仅仅几个小镇,便有无数百姓齐声应和,克明,你须知这是我与李预,若是有一些有心之人刻意煽动,这大唐的反叛就不是如今的境况了,而是一场难以计量的浩劫!”
“朕难道想不明白这些道理吗?朕就是因为想明白了,所以才与李预一起游走四方,不说收买民心,只需要真与李预站出去振臂一呼,那大唐就会有无数的百姓站出来,毁了大唐基业!”
杜如晦无奈一叹,“所以,陛下,这反叛一事,不得不继续下去么?”
说到这里,杜如晦的语气已经软化下来。
大唐的这些顽疾,或许这样快刀斩乱麻也是个方法,只不过让当今陛下来做,有损这千古英名。
李世民却冷笑一声,“克明,你们或许搞错了,不是朕与李预在反叛,真正的反贼,在长安,在东宫,在承乾殿呢?”
杜如晦和尉迟敬德陡然一震,这又是什么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