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天已死,苍天当立!
他突然想起戏文中所唱的两句词,当年大汉天子在咸阳,各地官吏贪财肆虐如豺狼,立逼的百姓恨上苍,头裹黄巾乱茫茫……
“接着审问,接着杀。”
李自成回到高台最顶端,仰面向天,深一口气,憋了七八个呼吸后,缓缓吐出。
随口一句话,便教台澎宝岛变了天……
……
“李自成杀光岛上所有官吏,只留下朕留下的五百锦衣卫?”
接到飞报时,草包皇帝正在一片皇家小别院里巡视,满心欢喜的准备夜夜当新郎。
他捏着一卷丝帛,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这个哥哥……就十分靠谱嘛。
朕想动手杀几名贪官,还需要动一番心思,先装腔作势的揪住一件案子,顺藤摸瓜,雷厉风行的一路查下去,让锦衣卫、东厂、刑部等齐头并进,方才抓住百八十名大明蠹虫。
李自成这厮倒好,先将岛上所有官吏缉拿归案,然后慢慢审理,一天杀上几十个……
“陛下,听说台澎宝岛现在整个乱套了。”大太监王承恩涩声说道。
“呃、怎么个乱套法?”朱由检皱眉问道:“是不是李自成造反了?郑芝龙的铁甲战舰开过去没有?能否弹压住我李二哥?”
王承恩:“……”
人家都蹬鼻子上脸了,你还认他这个哥哥啊?
“启奏陛下,李自成……倒也没有造反,不过,岛上数十万百姓却纷纷以为李自成起兵造反、自立为王,故而,将近三万青壮年投奔其麾下,眼看就要起兵造反呐!”
王承恩满头满脸都是冷汗,绯红色蟒袍后背,也湿了一大片。
看看这事闹的。
那几个不争气的干儿子,好惹不惹的,招惹李自成那厮干嘛啊,那个米脂流民分明就是一条疯狗,一旦犯起疯来,一通胡乱撕咬,只能让兔崽子们丢了性命。
“这不是还没有起兵造反嘛!”
草包皇帝朱由检呵呵一笑,道:“李二哥那人还行,这不,他对朕的锦衣卫还算是客客气气的吧?这说明什么?这只能说明,那些贪墨成风的狗官们,一个一个的,还真是该死呢!
承恩呐,听说你的七八个干儿子,被李自成误伤了性命?
这样吧,回头朕让魏忠贤给你补偿一些金币,你买上几斤好茶,小小心火,如何?”
王承恩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砂仁猪心。
这个草包皇帝简直不是人,一个胡乱斩杀朝廷命官的李自成放着不去追责,随口就将了他王承恩一军,分明是心底间暗自赞成、甚至纵容李自成那莽夫如此胡作非为。
长此以往,大明朝廷的尊严脸面何在?
“陛下,奴婢、奴婢罪该万死啊!”王承恩实在没话可说,只好以头杵地,使劲将额头在青砖地上磕碰不已。
转眼间,他的额头便一片血渍。
朱由检冷着脸,阴沉的盯着王承恩,道:“要不是今后在煤山的歪脖子树下,你王承恩是最后一个陪伴朕自挂东南枝的,今日,朕必杀你!”
王承恩:“陛下、万岁爷……”
朱由检:“你名下干儿九百多人,干孙子三千五百七十八名,其中朝廷一品大员便有二人,二品武官三人,三品以下不计其数,每一个都是咱大明朝的顶梁柱啊;
每一个,都是朕的肱股之臣。
承恩,你,做的很好。”
这才是真正的杀人诛心之言,每一句话,都是真凭实据,没有任何添油加醋、捏造事实,都是锦衣卫掌握的一些情况。
有些话,装在肚子里的时候,是把柄,是秘密,是皇帝对臣子的了解。
可是,当皇帝一旦将这些烂事抖露出来,这将意味着什么?王承恩的一颗心,迅速沉了下去,身子僵硬无比,犹如坠下万丈冰窟。
他第一次感觉到,什么的绝望。
“万岁爷……”王承恩哀号一声。
继续以头杵地。
“罢了,承恩啊,朕保证不杀你,”朱由检叹一口气,转身吩咐一名锦衣卫:“来啊,速去乾清宫取来王承恩、魏忠贤二人的罪证。
让他们自己去查案子。
朕眼看着就要大婚,当新郎官了,可别拿这些烂事来烦朕。
对了王承恩,你想自己去查办自己的干儿子、干孙子,还是跟魏忠贤互相换一下,你去查他的,他来查你的?
放心,一旦查实,有贪墨、徇私舞弊、霸占民田、鱼肉百姓、横行乡里等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律处死就行。
朕,不会株连到你和魏忠贤头上。
至于你二人这些年所作所为,朕岂能不知?大明眼下内忧外患,朕还需要一批忠心耿耿的铁血死士,陪同朕征战四方,扫平这狗日的天下。
难道,你和魏忠贤就不愿与朕同行?”
一番话,说的王承恩心头狂跳,满头满脸的汗水如同浆水般簌簌簌的冒出来。
同时,莫名的,心头却有充满了战意。
不就是誓死效忠吗?
不就是跟随万岁爷征战四方、扫平天下吗?一句话,不就是要让他这个没什么用处的废人,为皇帝、为大明的江山社稷去死吗?
“万岁,奴婢,情愿跟随万岁镇杀天下!”
草包皇帝微微点头,淡然说道:“那就去办案去吧。”
“哦对了,台澎宝岛那边,你和魏忠贤想办法帮忙遮掩一二,如果可以,甚至还可以下一道朕的旨意,嘉奖李自成大义灭亲、先斩后奏、为民做主、先下手为强……”
终于,草包皇帝没文化的底儿,暴露无遗。
可是,跪伏在地的大太监王承恩却根本没意识到这一点……
……
挥手打发掉王承恩。
朱由检缓步来到另一处别苑,在一棵梧桐树下,随侍太监早已摆好一桌时令水果、宫廷蜜饯,并由魏忠贤亲手沏了一壶好茶。
“万岁爷,先喝口茶,润润嗓子了再叱骂奴婢吧……”
魏忠贤乖巧的干笑着,手法熟稔的斟一碗茶水,双手奉上:“万岁爷,您别生气了,那些犯事的狗官,奴婢保证将其一网打尽……”
朱由检接过茶碗,浅饮一小口,叹道:“还是你魏忠贤的茶水好,不温不烫,清爽宜人,而且,还能主动剔除茶叶中的残花败柳。
当然,水至清则无鱼。
忠贤啊,朕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草包皇帝双目炯炯,颇有深意的凝视着魏忠贤。
魏忠贤吃了一惊,赶紧躬身说道:“万岁爷真龙天子,金口玉牙,哪有什么当讲不当讲一说。万岁爷,有何吩咐,请示下。
奴婢就算上刀山下火海,必不辱使命!”
朱由检轻笑一声,道:“那,朕就明说了。”
“忠贤啊,你能不能想办法让江南一带的豪门世族,起兵造反?”